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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1 长秋殿（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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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1长秋殿

夜色寥落，凉月如许，长秋殿中的海棠树树影婆娑，宛如妙龄少女在月下翩然起舞。

乾元帝负手而立，凝望着朦胧夜色下这座熟悉的宫殿。他已有许久未踏足这里，久得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这里和这里曾经住过的人，然而今日一踏进来，往事便如昨日一般在他脑海里一幕幕闪过，仿佛那个翩若惊鸿的轻盈身姿还在眼前飞舞，又似乎那张巧笑若兮的面容还在对他微笑。

树影深处忽然有个身影晃了晃，令神游太虚的乾元帝一时怔住，以为是伊人再世。

“婳儿，是你么？”他明知不可能，却还是禁不住唤道。

那身影犹豫了片刻，见乾元帝已向她大步走来，只得从树后闪身出来，盈盈下拜。

“珍月见过皇上。”

“珍月是你”乾元帝一愣，借着朦胧月色将她打量了再三，果然正是齐王妃。

“这么晚了，你不在含春殿休息，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乾元帝难掩失望之色，微微叹息了一声。

楚国早为齐王妃准备好了下榻的馆驿，只是因为琳琅郡主有伤在身，她硬要在宫中养病，后宫众人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她是为了自家的皇子才受的伤，于是齐王妃便也只得留在宫中照顾她。

“原本已经要睡下了，只是忽然想起许多前尘往事，想起当年和倾城的种种，忍不住想来这长秋殿再看上一眼。我明日便要回去，这一走只怕今生再无机会来到这里。”

“很多时候路是自己选择的，但更多的时候，是身不由己。”

乾元帝明白楚燕之间多年来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客气，燕国想控制楚国之心从未停过，而楚国想摆脱燕国之心更是从未止息，加上那个一心想置楚国于死地的近邻卫国，楚燕今后的关系只会越来越糟糕。因此身兼卫国公主和燕国王妃两重身份的珍月公主，余生不可能再像她年轻时那样时常来楚国游玩，确是实情。他不想说那些客套话来敷衍，只是感慨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皇上的意思是，心儿的死也是身不由己了？”这话听在齐王妃耳中，却有了另一层意思。

乾元帝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比倾城只大了一岁，却成熟温柔得多，大概温柔是卫女的共同特点。十四年未见，她仿佛像变了许多，内敛之中似乎总有着深深的落寞和沉郁，温柔之中又感觉多了一份锋芒。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乾元帝答非所问。

“有什么好不好的？身为女子，嫁夫生子，不过如此。每个女人不都这么过来的么？想要两情相悦，谈何容易？”齐王妃苦笑，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纵是当年的天之骄女倾城，最后不也是只能听从父命，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吗？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将无心嫁过来？难道你这当娘的，就真的不在乎她嫁给一个足以当她爹的男人吗？你也是长于后宫，难道真的不担心深宫险恶，不怕她命运多舛吗？”

“谁说我不担心！自她出嫁以后，我日日都在担惊受怕！每日里就盼着她的家书回来报平安！可是，可是她的婚事由不得我做主啊！上有皇上的圣旨，下有她父亲的命令，我，我根本无能为力”齐王妃掩面痛哭，“我唯一能做的，只是尽我所能替她置办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地出嫁，把我对楚宫、对你的所知都告诉她，叮嘱她万事小心我以为，你念在我们相识一场的情分上，念在我和倾城曾是好姐妹的关系上，会对她格外照顾些。我想着，江南毕竟比北方好，楚国离我的故土又那么近，心儿嫁过来也算是替我落叶归根了，谁知道”

乾元帝默然，当初宁无心初嫁过来时，他的确是念在故人的份上对她格外荣宠，只是帝王的多疑令他还是留了一手。若宁无心果然只是燕国的美人计，他也便罢了，赫赫楚宫还娇养不了一位美人么？但如果她是燕国的一只黑手，那就休怪他无情，定然要斩断无疑。可偏偏宁无心就是后者，别说她只是珍月公主的女儿，就是珍月本人，他也断不会手下留情的。

“知训哥哥，你实话告诉我，到底是谁害死了她？”齐王妃突然抬起头，声嘶力竭地恳求。

“知道了又如何？你不是一样无能为力吗？”乾元帝微微眯起了眼睛，恢复了先时的淡定，“温美人也许不是真凶，可就算你知道了她背后另有主谋，你又能如何呢？你是卫国嫁出去的公主，难道要帮着婆家去打自己的娘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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