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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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瑶光想也不想径直打开窗掀了绣帘，冰冷的雪花在瞬间扑面盖过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小满见状忙扑身过来，正想劝说她小心受凉，瑶光已先出声问道：&ldo;谁在哭？&rdo;

小满往窗外瞧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将瑶光打开的窗紧紧关上。

瑶光疑惑地看着她，手抓着绣帘不肯放下。这几个月她一直被关在寝殿，宫里发生的一切她皆不知。然而，小满不是，小满负责她的一日三餐，是有机会出去的。看她的神情，此事她显然是清楚的。马车一直在飞驰，耳边的哭声就很快消失不见。小满低垂双眸有意遮掩，瑶光的眉心微皱起来，冷着语气又问：&ldo;刚才那里，是君夫人的宫室……出了什么事？&rdo;

小满豁然抬起头，表情紧张，勉强笑了笑，吱唔道：&ldo;没……没事……&rdo;

&ldo;小满。&rdo;瑶光沉声唤了一句，&ldo;你为何要同我说谎？&rdo;

小满知道已瞒不住，叹了一口气，跪在瑶光身边，苦笑说：&ldo;并非奴下有意相瞒，只是此事主君已下了禁令，不许任何人再提起……&rdo;她抬起脸看着瑶光，目光诚恳，&ldo;此事与公主干系不大，公主还是不知更好。&rdo;

瑶光脸色缓下来，伸手将小满扶起来，&ldo;既已提起，你还是说罢。&rdo;

小满犹豫看了她一眼，终于还是道：&ldo;公主被软禁的这几个月里，长公主出嫁了……&rdo;

瑶光闻言，扬了扬眉：&ldo;她出嫁应是一桩好事……怎么……&rdo;言罢，她似乎意识到什么，视线与小满对视，果然小满神色阴郁无奈，&ldo;长公主嫁的是卫国世子，本来确是一桩好姻缘。可是……却被卫公强娶，做了世子的继母……&rdo;

继母……瑶光心下一沉，脑中不由忆起那晚冷清的月下，君夫人曾说唯一的希望就是让姜宜嫁得好些。如今，她的一切希望都落空了。算来算去，却算出个这般结果，当真讽刺……难道是命么？一切都是天意？兜兜转转，到底由不得自己抉择。瑶光阖起眼来，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疲倦不已。

桃树有华灿其霞

第十二章：桃树有华灿其霞

紫色的裙摆铺散在宛转流金的琉璃砖上，瑶光沉默地跪拜在地，问安的话却迟迟说不出口。

沉香缭缭，兽耳青铜炉中火星点点明灭，轻烟一点点从里溢出，渐渐的，整个殿里都沾染到了浓郁的香味。齐公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而她也始终静静地跪着，倔强地不肯问安，只因不想再叫出&ldo;君父&rdo;这两字。

僵持了很久，终于齐公打破了沉默，却是一句冷淡的命令：&ldo;你回去准备一下，除夕启程，嫁到鲁国去。&rdo;

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瑶光只觉心中狠狠沉下，仿佛有一只手在紧紧捏住，让那颗跳动的心，忽而停了下来，连呼吸都极其不畅。然而，她笑了，抬眸，她目光如炬。&ldo;鲁公？或者，是世子？&rdo;

齐公睨了她一眼，语气淡漠却肯定道：&ldo;你有话中有话。&rdo;

瑶光深吸了一口气，仰起脸，嘴角笑容愈浓：&ldo;是，的确还有话。劳烦您告诉我，这一次是父娶子妻，还是子夺父……&rdo;

&ldo;住口！&rdo;她话还未说完，已被齐公厉声喝断，旋即一只竹简自上方被大力砸来，她闪躲不及，被狠狠砸重肩膀，那只竹简弹跳到地上，一路滚动展开。齐公霍地一下站起身，瞳眸一缩，迸出锐利如剑精光，他紧紧盯着瑶光，声音低沉到极点竟成了咆哮：&ldo;你以为你在同谁讲话！&rdo;

瑶光撑起身子，一手捂住被砸重的右肩。肩上的痛楚好似会行走一般，一点点在她的血脉里游走，一点点侵入心底，在那里汇聚成仿佛撕裂一样的疼痛。她咬着唇，生生忍下来，阖眸，复又睁开，她直视着齐公，喘息着质问道：&ldo;长公主被强娶，齐国蒙羞，您真不的不打算过问？&rdo;

齐公脸上仍因怒气而微微抖动，唇色发白。他居高临下的睃视着瑶光，犀利的眼神，犹如猎鹰，半晌，他终于缓慢开了口，声音已是一贯的从容威严：&ldo;木已成舟。她如今是卫国的君夫人，不再是寡人的女儿。提前做上了君夫人，这是喜事，何来羞耻。&rdo;

&ldo;喜事？竟是喜事……&rdo;瑶光只觉一颗心终于被撕成碎片，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吹得她浑身冰凉。她撑着身子，再不顾礼仪，勉力从地上站起来，大笑出声，笑得满脸都是眼泪。&ldo;原来姜宜注定会悲剧的一生，对您来说是个喜事？那么我呢……又该是什么？又该是什么！&rdo;

她大声喝问，声音尖利几乎快把嗓子喊破。齐公怒到极点，反而冷了下来。他阴冷地看着殿中笑得疯狂的瑶光，颊上肌肉抽动，良久，却只是狠狠一拂袖，向殿外怒喝道：&ldo;来人，立刻将二公主送回去！&rdo;

话音一落，立即有几名宫人奔进来，正要碰到瑶光，瑶光已一挡手臂，犹带泪痕的脸上冰凉如霜：&ldo;这个地方令我厌恶至极，无需你们动手，我也会走。&rdo;语罢她深深看了齐公一眼，一提裙裾，径直转身，快步向殿门走去。堪堪走到殿门，她似是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停住了身形。她冷冷侧首，眼眸垂下，不愿再看齐公，语气恶毒犹如蛇般冰冷缠绕。她一字一句道：&ldo;母姬这一生不用再爱你这样的人，我真是为她庆幸……&rdo;说完，她再不留恋，抬脚踏出殿门。

公主出嫁在即，齐宫上下无声的忙碌起来。瑶光仍是被软禁着，只是容色更加倦怠，再提不起精神，有时她一坐就是一整日，不吃不喝，谁劝也无用。那件未做完的新衣，她再未动过手，而小满忙着提她打点也无暇再顾及。直到除夕那日，她被几个婢女穿戴礼服，饰以盛妆，忽而问及那件刚刚成型的新衣。小满为她找来，她捧在手里凝视了很久，最终只是轻轻叹了一声：&ldo;带走罢。&rdo;

待到一切打点妥当，已是午时。司礼官说吉时已到，可以启程。小满扶着瑶光走到殿外，但见驷马轩车，朱纱摇晃，一众仆奴抬着沉甸甸的箱子在雪地里站得整齐。马车的最前面是穿着喜庆的一队护送亲兵，个个骑着高头骏马，领头一人却并非姜诸儿。瑶光微微阖目，心中明了齐公是忌惮她与诸儿之间的不伦，取消了本应该有的兄长送亲。

司礼官不断催促，瑶光任小满扶着，迈出脚步。礼乐翩翩，她无心去听，待走到马车前，她终于忍不住眉头深皱，向司礼官轻喝了一声：&ldo;让礼乐统统停下。&rdo;

司礼官一愣，旋即跪在地上，焦急恳求道：&ldo;公主，此乃礼乐，不能停啊！&rdo;

瑶光闻言，不欲多说，一拂袖，正要上马车，却听一个声音大声呼喊‐‐&ldo;公主留步！&rdo;

她心中莫名一喜，豁然回首，果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大叫着发足狂奔过来。那人正是诸儿身边长跟着的骊山。

骊山疾奔到瑶光身前，喘息化作阵阵白雾，他手忙脚乱地行礼，又喘得说不出话来，只赶忙将手中举着的竹简呈给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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