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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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那年明月（第1页）

“唔，我这是在哪？”

余弦眼前一片漆黑，那黑暗的深处似乎有什么隐秘在等待着她，她走进那深渊，就像踏着夜幕一样。

眼前出现了一个细小的白点，余弦仔细看去，白点渐渐清晰起来，一晃而成了一位少女。

是泉灵？余弦心里疑惑道。

正疑惑着，她发觉四面的黑暗早换了另一幅图景，成了无边无际的灰色戈壁。荒野的诡异气息在此刻冲击着余弦的小心脏。

上古蛮荒之境，天未降一星甘霖，无生万物。一身素纱的少女赤步行走在细腻的沙尘之中，脚下的荒原贪婪吮吸少女足迹上如乳的月光。

余弦想看清楚少女的模样，面对的却是她的一身白纱和一头乌长的秀发。从背影看去，约摸是十六七的花季，白纱下隐约可见她那萌长的形体。

忽然，整个玄境动摇了一下，少女稳定了脚步，回头看向余弦。

被，被发现了！！余弦无处闪躲，手足无措地看着少女的双眸，居然真切清楚地看见了那墨瞳里影射的圆月。“她在看月亮啊！”余弦一惊，扭头朝身后望，一轮巨大明亮的圆月端正地摆在面前，近得像可以触碰到一样！

“呀！”余弦被紧接着的又一下晃动给震得向前倒去，正想这下可惨了！她手胡乱向空中一抓，却握到了一个实物。周围的景象忽而细微地变化了—荒野依然，只是少女早不见了影踪，余弦的双眼印上了方才所见的巨大的月亮，一只巨鹿正头顶着她向着那圆月狂奔。她双手紧握着鹿角，只听见风和着鹿蹄的哒哒声在两耳边嘶鸣。

一场视觉的盛宴即将到来……

如潮的蹄音从天际响起，越发响亮，烟尘贴着地面滚滚涌来，百鹿整齐划一地奔腾着，月色笼罩下荒野顿生出蓬勃的气息。

余弦趴在鹿的头顶，一手扶着它如树的巨大鹿角，一手抱紧它毛茸茸的顶额，迎风的姿态有些凌乱……她看看那群发狂奔跑着的鹿，那气势如此磅礴，但整个场面又透露着一丝古朴的雅致。鹿是灵性的生物啊，光是那如树的角就已叫人惊异它的神奇与美丽。

余弦发觉这样的场面于她而言似曾相识。百鹿一齐向着她奔来，她突然意识到它们是在追随这只巨鹿！天哪，它们要奔向哪儿？余弦害怕地联想到了初中课本上讲过的集体奔赴死亡的旅鼠……如果这些鹿也是那样做的话……不不不……我是一定要回到属于我的那个世界去的，不能就这样死了！

她向着巨鹿奔赴的方向看去，明黄的月亮近在前方，如蜜乳的柔光似乎一下可以把她的整个身心都裹上甜味。她在心里默默想着，“就像少女的心啊！”

惊！！余弦眼前出现了那扇六折屏风！荒野上那皎白的月已然变得越发金黄，渐渐呈现出了太阳的光晖，刺眼，灼热，连呼吸都被那强烈的光压抑住了。闭眼，却还是一片永昼。

耳边没有了鹿的蹄音，风吹细沙的声响远去，晃动的感觉一下子被定格的平静取代。再睁眼，那白光散去，一条幽暗小道深入无尽的黑夜。

余弦面前是无尽夜的幽谷，身后则是无尽昼的天海。她呆呆地望着，小道深处一只鹿缓步向她走来。

“浮麋？你真的是浮麋？”

那只鹿走近余弦，眼神忧郁。余弦在看清它的模样后，心里隐隐作痛。它的美丽的角已经不在了，是被折断的。它看起来很累，看见余弦后，眼神亮了片刻，努力地抬起小蹄触了触余弦，随后是无力的瘫倒了。

“你到底怎么了啊？！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脆弱？你可是浮麋啊，那个逐月的浮麋巨鹿啊！”“吭，为什么我会这么伤心呢？”

余弦扑在浮麋的身上，紧紧抱住它柔软的颈项，一滴泪落在她的手臂上，顿时变化了一双纤细的手，而浮麋在她的怀中只刹那间幻灭成无数蓝光的泪珠，那双手在蓝光中渐渐变化，指尖触到余弦心口的同时，少女的形体在那片蓝光之中形成。那双手，温暖地触摸着余弦的心口，“终于，再见明月……”她突然搂住了余弦，把头埋在余弦的肩上。

余弦突然哭了，泪划过她的眼角，“是啊，终于，见到那个美好的自己。”

在永夜与永昼的交界，梦与实相通，如此相拥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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