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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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泉灵（第1页）

蓝，通透的蓝，毫无杂质的纯净的蓝，在余弦的眼前织就成光幕。

余弦缩在天灰怀里，两眼瞪成黑猫警长的铜铃大眼，呆呆看着这些光如流水一般在天灰和她的身旁滑过。

“天灰？”余弦抬头看天灰，发现并没有出现电视剧中狗血的美好场面，天灰的头发牢牢地将他的脖颈裹了一圈，余弦只能看到天灰的头发和他露在外面的下巴。

“怎么？”他低声问，他溯光而游，活像海里的一条游蛇。

“这里是哪里？”余弦看见他们游向的前方隐隐显现出一座园林的轮廓。

“泉灵石宫。”天灰加快了游弋，不一会儿就落在了一面宽大的石门前，“等会儿进了殿再细说与你听。”

余弦点点头，脱了天灰的手站在那石门前。

石门质地浑黑，上刻阴文，局部细瞧可见阴文呈鹿形，放眼全观则见阴文连成忍冬花纹旋转至石门中央形成一只巨眼，石门的正中，眼瞳所在，是一个极细小的锁眼，幽蓝的光从里边透射出来。余弦把脸凑上去，想从锁眼里窥见点什么。

天灰从尾骨上拔下一根刺，笑道：“余弦……”余弦反身靠在石门上，迎面撞见天灰的标准式微笑，感到的却是天灰笑颜里的一丝寒气……

“来，把手给我。”天灰笑眯眯地亮出了手里的骨刺。

“你想……干嘛啊……”余弦把手放在身后，嘟嘴道。

天灰拉开余弦指着那锁眼说：“要想进去，可没那么容易。何况你是从谷外来的人啊，需取了你的血泪配了钥匙方可通过。”

余弦怯怯地拿出手来，这才发现手掌上有多处伤口，手上的血渍早已干了。自己从高处下坠时一定吃了不少苦头，衣服都被石头划破了，余弦在心里庆幸自己没有死去。死，是多么可怕的一个字啊。

余弦把手递给天灰，可能是痛了，也可能是情绪积累至极的发泄，她的眼泪开始溃堤。

泪水可以模糊一切。

她不是爱哭的女孩子，女孩长大了后便不会轻易哭泣。那天晚上，分数线一划下，父母在她的房间门前来回地踱着步，细数着她过去的学习学习成绩。她不敢说，怕伤了父母的心。放榜那日，她迂回着去看学校的公示，明知道没有希望，可还是不甘地装做无所谓的样子把那一大面墙上的名字仔仔细细地看过一遍。没有我，她想，这确是事实。虚弱的她在街巷里绕着圈回家，雷雨如天气预报上说的那样准时降临。她想要的只不过是一把伞，而她拿着却撑不开。回到家，泪水早已和雨水混合了，也许坚强只是逃避的另一种理由呢，她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三年未哭，最后一场哭，然而理由却那么不充分。

轰然一声，石门洞开，强烈的蓝光晃得余弦睁不开眼，她强行将自己从回忆中拉回现实，尽管这现实不是很符合唯物主义世界观。强光之中，余弦看见了一个飘然若仙的少女，那少女一袭青纱长裙，水汪汪的眸子如同泉眼处新冒的清泉，她朱唇微启，展了一丝春雪桃花般的笑容，便于消失处留下一笔重墨，似乎空气里还散发着她发稍的芳香。

余弦揉揉眼，定睛看去，发现已是身处正殿的殿门外了，面前除了一扇六折大屏风外，别无它物。屏风上画着荒野，一望无际，透着股蛮荒世纪的宏伟和孤寂。那轮皎白的圆月也同样孤独地照着那片荒野。余弦看着屏风上的孤月荒野图，竟莫名地嗟叹道：“好美的月亮，就像女孩的心一样。”欸，自己怎么会这样想呢？奇怪。

天灰听见余弦这一声嗟叹，只觉奇怪，也没留心，领着她绕过屏风进了殿。天灰的骨尾缩在袍子下，走路的姿势和常人已无异，要不是之前证实他是个妖怪，余弦定不会相信他的话。

殿堂天顶正中一盏巨大的八角叠制宫灯柔柔撒了一堂玉色，余弦看着梁间和天顶上糊着的绸画，画的是百鹿逐月图，巧的是那月亮正是中间那盏宫灯。再看那盏巨大的宫灯，灯芯处的火苗灿灿然着，像一只似笑非笑的眼。余弦觉得怪异，向前跟紧了一步。

天灰察觉到了余弦的异样，顿了脚步转过身去，余弦没料到一头给栽了上去。

天灰扶了她，“怎么了，跟得这么紧？”他语气明显变得柔和了许多。

“啊，没什么……那灯有些奇怪……”余弦抬头看向宫灯。

“她啊，别怕。泉灵她不会介意的，毕竟你的血开启了石门呐。”天灰拍拍余弦的肩，将下滑的背包肩带拉回到她肩上。

正要离开，余弦拉着天灰的衣袖说：“你的尾巴流血了啊！”

天灰向身后看去，露出袍子的骨尾一侧裂开了一条细长的缝，暗黑的血由里向外缓缓渗出。天灰忙将骨尾缩回袍底，一脸微笑地说：“无碍。”说罢，拉了余弦直奔偏室而去。

偏室沟通着内殿，与内殿间隔一座小苑，出偏室便有一廊桥横在一汪泉水之上，再看苑内景致倒是江南的风韵。

行至廊桥，天灰纵身跃入桥下的那方潭中，余弦被他骨尾一带也顺势跌了下去。

余弦是没有意料到这出，她呛了几口泉水后，只能无助地眼睁睁看着天灰离自己越来越远，她在下沉！

月光透过泉水晃在余弦的眼前，那蓝衣少女的身影忽地在她的面前一闪。“泉灵！”余弦又呛了一口水，脱口的语句变作一串串水泡咕噜噜向水面冒去。原来，那少女就是这泉水啊！然而少女明媚的笑颜没有在余弦脑海中停留多久，窒息的痛楚一下子在她的身体里弥漫开来。

好冷，我，呃……这是要死了吗？

余弦昏过去，号称神游女王的她果然没有停下她脑洞无数的小脑袋，不过这次可不是在课堂上的无厘头神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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