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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毛急切地抽动着尾巴,看着在桤木枝条间飞掠的鹪鹩终于拍着翅膀落到河岸上。她的耐心得到了回报。白爪这次在她身旁保持了长时间的安静等待,也使她刮目相看。他们蹲伏在水畔的石头后面等着鹪鹩落下的这段时间里,她全程没听到学徒叹气或者移动脚掌的声响。日鱼去世后,连着好些天年轻公猫都心不在焉。让他集中精力训练——不管是哪一种训练——都难如登天。昨天,他本该扎到水下捕捉大鱼的,结果却哗啦啦地在浅水滩里乱扑腾,用脚掌拍打小杂鱼。前天,豹毛想教他怎么悄无声息地穿过芦苇荡,结果他却追着一只蜻蜓,漫不经心地在里面横冲直撞。但今天,他却安静得像只老鼠。她往旁边瞄了他一眼,准备示意他和她一起悄悄离开藏身处。可他已经不见了踪影。沮丧在豹毛的脚掌里涌动。她猛地坐起身来,鹪鹩受了惊,扑闪着翅膀飞进了安全的枝条之中。她的学徒上哪儿去了?她的目光先看遍了河岸上,又搜寻过岸顶树木之间的蕨丛。蕨叶间露出起伏不定的暗棕色毛发。她大步向那边走去,恼火地弹动着尾巴。她靠近时,白爪忽地探出头,激动地对她眨眼:“猜猜怎么了?”还不知道自己惹麻烦了?“怎么?”她厉声说。“我找到了一个麻雀的窝。”他钻回蕨丛间,“快来看。”豹毛皱着眉从茎秆间挤过,发现他站在一堆缠结的细枝旁。“肯定是掉下来了。”白爪抬头望望头顶上方的枝叶,接着用脚掌戳了戳细枝,“里面还有羽毛呢。我们可以带回去放进甲虫鼻的窝铺里。这样他就不会冷了。”“这是绿叶季。”她低吼道,“他不需要保暖。”“但他已经习惯有日鱼的体温了。”白爪不安地看着她。豹毛对年轻公猫的怒火消失了。他仍沉浸在悲痛之中,和她一样——无论他想什么,最后思绪仍都会转到日鱼的去世上。这也是常情。她暗暗决定要更多抱有一些同情心,于是放平了呼吸。“我们去抓只鸭子吧。”她依然是他的老师,他们应该训练。“鸭子羽毛比麻雀的软。”她向河岸点点头示意他。白爪犹豫起来。“可是要一动不动地坐着好难受,”他轻声说,“我们不能练习战斗动作吗?”她回忆起自己曾经是怎么天天说服白牙修改训练计划以避开捕鱼的。也许,当白爪还在为日鱼的死伤心时,强迫他安静坐着也不公平。练习战斗技能兴许能让他的脚掌忙碌起来,不再耽于忧愁。“好啊。”她说道。他开心地扬起尾巴,跟着领路的豹毛来到树林下的一片开阔地。豹毛俯身变为战斗蹲伏的姿势,准备向他演示。“看好,我是怎么把重心移到身体一侧——”脚掌重重落到她的脊背上。“我赢了!”白爪站在她身上,顽皮地往她耳后轻啃一口,这让她想起白爪还是幼崽时他们嬉闹的战斗。那时日鱼总会在一旁观望他们玩耍,喉中发出咕噜声。她本该感到不悦——他是她的学徒,应该认真对待训练——可他刚经受过失去的痛楚。他和她都是。也许今天稍微玩一玩,也无伤大雅。她后腿起身,半真半假地想将他抖下去,但白爪却揪得更紧了。“我要把你压扁。”她开着玩笑将肚子贴到地上,仿佛准备要翻身将他压住。“太慢啦!”他蹦到一旁,抓住她的尾巴用后掌踢打。她把尾巴抽出来,反而揪住学徒,把他仰面按倒。她大声咕噜着用鼻头磨蹭他的肚子,白爪随之发出开心的尖叫。他们的训练可以明天再进行。“过来!”白爪在水畔的杂草间闻来闻去,豹毛不耐烦得浑身发痒,“好好看着!”这是今早第三次了。她朝河流中央深水区的一处漩涡示意。绿色的藻类漂在水面上打着转。“这里有阴凉处,也许鱼会躲在下面。”她涉进水里,缓缓前行,以免扬起太大的波纹。冰凉的河水在四肢周围打转,拉扯着她的腹毛。她曾寄希望于昨天放纵白爪玩战斗游戏,能让他今天把注意力收回来。但从离开营地的那一刻,白爪的注意力就飞到了每一只苍蝇、每一只鸟雀和每一根颤抖的芦苇上,豹毛的期待也便灰飞烟灭了。看起来,他觉得任何移动的物体都比学当武士更有意思。他停下脚步看着她,但那对心不在焉的眼睛却告诉豹毛,他依然在神游天外。他连老老实实坐着都做不到,侧腹上的毛发抽动个不停。“我刚和你说的是什么?”她轻声问。“鱼喜欢阴凉。”白爪的目光跟着一股水流漂到了下游去。“我们朝那片水藻游过去,看看下面是否躲了什么东西。”她点头示意他游在前面,但却强压怒火地看着白爪水花四溅地踩进水里。“脚掌慢慢移动!”她喝道,“你要是这么往河里跺脚,鱼都叫你吓跑了。”白爪对她露出不快的神色。“对不起行了吧!我忘了。”他厉声回答,但听起来一点儿对不起的感觉都没有。“你怎么连这都能忘?”她质问道,“我教你的第一件事就是轻踏慢走!”“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白爪停在她身旁,绷着脸注视在溪流中心缓缓打转的水藻。豹毛深吸了一口气,才再次尝试交流。“我们要游到水下,”她对他说,“慢慢游,这样如果那边有鱼,它们也只会把我们当成别的鱼。”她钻到水下,蹬开河床滑入水流之中。她回头透过河水望去,想确定白爪跟在了后面。身后气泡翻涌,水被搅起了泡沫。凭星族的威名,他干什么呢?她冒出水面怒视学徒。白爪牙齿间叼着一条小杂鱼。他制造出的波纹仍在水面上起伏,扩散过河面。藻群被荡来的水波打散,紧接着就让水流给撕碎了。就算有鱼躲在下方的阴影里,现在肯定也已经逃之夭夭。她游回学徒处。“你应该跟着我的。”她厉声说着踩稳了脚步,涉水朝他走去。他将杂鱼丢到岸上:“我抓到鱼了。”“那条鱼连只幼崽都喂不饱,更别说整个族群了!”照这样下去,等小烬和小藓获得武士名号时,白爪依然是个学徒。那她的颜面何存?日鱼要是在星族看着这一幕,她又会怎么想?豹毛承诺过,要帮白爪成长为伟大的武士。但现在,白爪只是茫然地望着她。“你都不在乎出力喂养族群吗?”她厉声问。“在乎啊。”他迅速说道。“你看起来根本不想当武士!”“我当然想。”但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热情。懊恼在豹毛的脚掌中一鼓一鼓地跳动。“到岸上等着去,别妨碍我捕鱼!”她喝道,“就算你不愿意让我教你,那你至少让我能给我的族猫捉到猎物。”她怒气冲冲地转回河中,扎了进去。她从水中穿过,注意到对岸芦苇丛附近的水面冒出了气泡。一条大鳟鱼正在茎秆间享受阳光。她向上游游出一小截,这样她游过去的时候,灿烂的阳光就会反射在她身后的河流上。等鳟鱼看见她时,已经太晚了。她将扑腾的大鱼咬在齿间,拖出河水。白爪没有动过。他避开她的目光,垂着尾巴。豹毛将鱼丢在他旁边,咬下致命一口。“至少这个上午没有完全浪费。”她咕哝道。他只盯着自己的脚掌瞧。也许他现在能开始好好听我讲话了。“来吧。”她尖声叫道,“我们把这条鱼带回营地。然后我们可以到浸水草甸去,我教你怎么抓青蛙。”他没有言语,但当豹毛叼着鱼往营地走时,他愁眉苦脸地跟了上来。“对不起。”他声音沙哑而悲伤。她停下脚步,回望着他。他眼睛圆圆的,目光凄然。“我知道你生气了。你不打算继续给我当老师了吗?”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注视着白爪。他怎么会这么想?老师决不会放弃自己的学徒,更何况他还是自己挚友的孩子。她永远不会对他丧失希望的。她将鱼放在地上,愧疚在腹中翻涌。她对他太严厉了些。“我当然不会放弃你的。”豹毛知道在没有母亲陪伴的情况下长大是什么滋味。她朝白爪走去,凝视着他的眼睛。“我会一直当你的老师,直到你不需要我为止。”她柔声对他说,“我哪里也不会去。”白爪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情难自禁的泪光。“我总是梦见自己醒来,发现巢穴里空空荡荡的,我去找你,可是武士巢穴里也是空的。”他干咽了一口,“你不见了,甲虫鼻、雌狐跃和草须也不见了。你们都不见了。”“不会发生那种事。”豹毛用鼻头碰碰他的脑袋。即使斥责让他稍微集中了一小会儿注意力,可也令显然仍在为日鱼深深哀悼的学徒肝肠寸断。不光如此,他还失去了白牙。她怎么能对他如此苛刻呢?“我向你的母亲发过誓,说我会照顾你。”她对他说,“我也会践行诺言。即便等你获得了自己的武士名号,我也仍然会照顾你。”她呼吸着白爪身上传来的温暖。他宛如一只幼崽,而不是学徒。“我保证。”他抽身退开打量她,仿佛在揣度能不能信任她。接着,他低了低头。“我知道了。”他从豹毛身旁走过,钻进营地。她叼起鳟鱼快步赶上去,将鱼放在白爪掌边。“把这个带去和雌狐跃与银溪分着吃吧。”两只母猫正在武士巢穴外的阳光里伸懒腰。与血亲共处也许能让他的心情放松一些。“等你吃过了,我们就去浸水草甸。”他对她投来感激的目光,叼起鱼走开了。豹毛满意地看到雌狐跃和银溪开心地扬起口鼻与他打招呼。这可怜的孩子仍在深切悼念他的母亲……他需要从血亲那里尽可能获取心理支持。豹毛得到了片刻空闲,于是用目光打量营地。波掌坐在莎草的阴影里,石毛、水獭斑和刺牙簇拥在他身旁。“雷族杀死了我们的两位族猫,”她听见波掌发出低吼,公猫同时向钩星巢穴外的阴凉地望了一眼,河族族长正在那里与橡心交谈。两位武士都满面肃穆。“我们早该反击了。”石毛跟着波掌的目光看去。“他们俩没有亲眼看着我们的族猫死亡。”他嘀咕道。豹毛打了个寒战。可我亲眼看见了。她仍能想起白牙的血在太阳石被晒暖的石面上漫开的场景,清晰一如昨日。如此残酷的行径,理该受罚的吧?水獭斑不安地移动脚掌。“我相信钩星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她说道,“他只是谨慎罢了。等到时机合适,他定会做出行动。”“合适的时机就是现在。”石毛低吼。“我们把白牙的尸体带回营地时,就是最合适不过的时机。”波掌嘟囔道,“雷族在河族领地上残害了一位河族武士。”“那些石头是星族赐予我们的。”刺牙不快地说,尾巴在身后布满尘土的地面上鞭甩,“雷族什么时候才会接受事实,他们对太阳石不具备所有权?”“我们需要让他们明白这一点。”波掌大声说,“而且是越快越好。”豹毛心脏怦怦狂跳。武士们说得对,她也不仅仅是因为失去白牙的心伤仍未缓解才感到赞同。他们说得对,是因为雷族犯下了罪行却不付出代价,而这样的日子每过一天,河族就显得懦弱一分。看到钩星抬起眼,目光往波掌和另外几只猫身上掠去时,豹毛绷紧了身子。他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他们片刻,才转回头去与橡心交谈。他听见他们的谈话了吗?他终于要派一支战斗队伍去与雷族对峙了吗?她想走上前去,明确无疑地告诉他族猫们对他的期望——她对他的期望。毕竟,泥毛向她透过底,河族的命运与她紧紧交缠。如果钩星与橡心在讨论雷族的罪行,那么,这样的讨论或许也该有她参与其中。身后响起脚掌擦过地面的声响。仿佛是被她的想法召唤来一样,豹毛嗅出了父亲的气息。她转过身,泥毛正好来到她面前,口中叼着一个裹了药草、气味浓烈的叶子包。泥毛将叶子包放下。“你怎么在听族群里的闲话,没去和白爪训练?”他犀利的眼神让她屏住了呼吸。他这是训斥吗?但她强迫自己不要竖起鬃毛。她已经不是幼崽了。她不需要父亲来告诉她该做什么。再说了,他难道忘记自己曾对她说过,她与众不同吗?他们的族群里怒火烧得正旺,而她或许正是能将烈焰引向正确方向的那只猫。她迎上泥毛的目光。“白爪在和他的血亲分享食物。”她生硬地回答。“他晚些时候再吃也不迟。”泥毛的目光落向年轻公猫,后者一边开心地在鳟鱼尾巴上大快朵颐,一边被草须梳洗着耳朵。“等他给自己赢得食物之后。”赢得?豹毛不自然地抽了抽耳朵。泥毛知道他的训练进度落后了吗?“等他吃完以后,我打算带他去浸水草甸抓青蛙。”她对泥毛说着。这种必须为自己正名的感觉让她有些恼怒。她尽自己所能地训练白爪,但却不知道该如何让他集中注意力。放纵他没用,恶语相向也没用。不过,她不打算承认自己受挫,询问父亲的意见。相反,她朝白爪走去,途中头一次留意到蛙跃在空地边缘的一片阴凉里休息。他正望着她,而她不自在得浑身难受,避开了他的目光。他听见泥毛的斥责了吗?“好了,白爪。”她停在空地边缘,“你吃得够久了。”她欣慰地看着学徒起身向她迎来。至少他在族猫们面前还是会听她的话。“我们去草甸吧。”他们穿过河流,一言不发地穿过了香蒲丛。他们来到草甸上,白爪叹了口气。她瞥学徒一眼。“怎么了?”她的耐心又一次渐渐耗尽,但她努力提醒自己,要和蔼一些。“我们必须抓青蛙吗?”他小声说道,“它们吃起来很怪。”豹毛移开目光,努力藏起自己的暴躁。“你是在为族群狩猎,不是为了你自己。鸟鸣就很爱吃青蛙。”她提醒他。他郁郁不乐,在草丛中拖拉着脚掌跟她一起穿过草甸,来到一片积水的宽阔洼地旁。她停在边上:“好了。你能闻到什么?”“草。”他说道。“还有呢?”“水?”“什么样的水?”他难道闻不出死水污浊,意味着附近往往有青蛙活动吗?他望着她:“我不知道。湿的水吗?”恼恨刺痛了豹毛的脚掌,她张开嘴想斥责他,但一抹灰色毛发闯进了她的视野。蛙跃正朝他们走来,尾巴在身后自如地挥动着,毛发平顺光滑。他是跟着他们过来的吗?他友善地对白爪眨眨眼。“抱歉打扰了,但我不小心听见了你们的对话。白爪,我想豹毛是希望你学着分辨流水和静水的区别。”他说道。“嗯,好吧。可为什么要分呢?”白爪抽抽鼻子。“因为河里的水鸟更喜欢流水,而蛙类倾向于静水。”蛙跃解释道,“如果你能闻出区别,就知道该找哪种猎物了。”“但水流不流,你看得出来啊。”白爪伸出尾巴,“我为什么要靠闻呢?”“一位优秀的河族武士就算闭着眼睛,也能分辨出不同。”蛙跃轻声说着,脑袋歪向一旁,“但如果你只打算当个一般般的武士就好……”白爪张开嘴想说话,但蛙跃的目光飞快转向了水面。“快瞧!”灰色公猫的声音饱含激动,以至于白爪居然跟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一只青蛙凫出对侧水面,跳到了草地上。蛙跃俯身摆出狩猎蹲伏的架势。“这可是我的同类。我们要不要抓?”他问白爪,“还是放它走?”“抓!”白爪急切地说道。“那就来吧。”蛙跃开始蹑足从边上绕过去。白爪跟着他的动作。尽管豹毛很感激蛙跃的帮助,但也不禁感到一阵不悦。为什么白爪就不能这么听她的话呢?她留在原地观察着,一动不动,以防惊到青蛙。又一只青蛙从旁边跳了出来。两只青蛙坐在草地上眨巴眼睛,浑然不觉有两只公猫正蹑足向它们缓缓逼近。蛙跃停下来,等白爪溜到前面去以后,他用鼻子碰了碰年轻公猫的尾巴来帮他调整。她看着蛙跃悄声低语,白爪便将身子压得更低,腹部的毛发从草尖上轻轻擦过。蛙跃仔细地观察他后又说了些什么。白爪贴平耳朵,尽管豹毛心下愤愤,却仍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待学徒蹑足朝两只青蛙越靠越近。她屏住呼吸看白爪起跳,瞧见他四平八稳地扑上去按住了一只青蛙,胜利的喜悦顿时在她胸腔中喷涌。快点儿了结它!她屏息看着白爪俯身正要咬下致命的一口,但青蛙猛地扑腾,从他掌下扭出来挣脱了。正当她的心往下一沉时,蛙跃扑上前来拦住了青蛙的去路,让白爪有机会又一次将它抓住,这一次,白爪用的是牙齿,顺势一口毙命。豹毛欣慰地看着这只青蛙变成猎物——鸟鸣会很高兴的——但她不确定自己是该对学徒感到骄傲还是不满。白爪跟着蛙跃才一小会儿,似乎就比跟着她的几天里学的都要多。也许是我不适合做他的老师?忧虑在腹中闪动的同时,白爪也叼着青蛙回来,放在了她的掌边。“做得好。”她强迫自己咕噜起来。蛙跃停在她身旁。“他很有天赋。”他轻声说完,对草甸稍远处的另一汪水点点头,“试试靠你自己再抓一只。”他对白爪说。白爪走开时,他在身后喊道:“别忘了!身体压低,就算是不在追踪时也要注意。这里土地开阔,你站起来的话就和湖上的鸭子一样显眼。”一等白爪走出听力范围,豹毛就怒目而视。恼恨在她的皮毛间抽动。“真叫我大开眼界。但为什么他听你的却不听我的?”蛙跃同情地对她眨眨眼。“你当上他的老师之前,就已经成为他的朋友。”他说道,“稳固的关系是很难改变的。”“你是说他应该有别的老师吗?”她厉声道。“当然不是。”蛙跃睁大圆眼。“对他来说,你就是最合适的老师。”他说,“但他最近经历了许多,也许他担心的是,当了好学徒,就会失去你的友谊。”“我就不能既当他的老师,也当他的朋友吗?”“我相信你着意去做的事都能做到,”蛙跃对她说,“但现在,对白爪的态度应该细致些。或许,他担心自己一旦开始进步,成为武士后就会连你也失去。毕竟现在对他来说,你是最接近母亲身份的猫。”豹毛移开了目光。她不喜欢被说教。但蛙跃的话确有可称道之处。心头涌上一阵痛楚,她回忆起日鱼最后的请求。我希望你像我一样照顾他。“待他温柔些吧。”蛙跃接着说道,“要用爱去引导他,点拨他。”他往白爪的方向走去,示意豹毛跟上。“对他耐心些,就像日鱼那样。”白爪正蹲伏在一个小些的池子旁。但他显然并不是在找青蛙。他的目光飘飘忽忽地落在草甸边缘丛生的长排灌木篱上,那里有麻雀在枝条间上下飞舞。引导他。豹毛心想。她迈步向灌木走去。“你觉得自己能抓住一只吗?”她问白爪。他似乎思考了一会儿。“我觉得可以。”他直起身朝麻雀走去,豹毛便跟在后面。“压低身子。”蛙跃提醒他,白爪便俯下身做出潜行时的蹲姿。“尾巴从草上刷过。”豹毛补充道,白爪也随之放低了尾巴。“利用好阴影。”她柔声说道,仿佛自己不是在训练学徒,而是在鼓励幼崽尝试。“很好。”学徒低头钻到灌木下时,她低声说。鸟儿扑扇着在灌木丛进进出出,扰得叶片簌簌轻颤。白爪挤到枝条下,以便再靠近些。“重心放到后腰上,不能压住脚掌。”豹毛悄声说,“这样你的脚步会更轻。”白爪调整姿态蹑足前进,几乎没在草地上踏出任何声响。“别忘了保持尾巴稳定。”豹毛说道。他照做了。“耳朵贴平。”她悄声说,“就像你抓青蛙时那样。”他贴平了耳朵。数日以来,白爪头一次将注意力全集中到了猎物上。而且他好好听话了。豹毛心中涌起希望。也许蛙跃是对的,她只需要保持平和,不懈坚持,就像日鱼当初鼓励小白踏出育婴室一样。她停下不动,让白爪独自将最后一段距离拉近,自己只是殷切地看着他。侧腹上有毛发擦过,蛙跃停在她身旁。“你也很有天赋。”他悄声说道。豹毛瞄他一眼,咽下咕噜声。从刚才起,白爪的目光就没从麻雀群上挪开过,现在,他已经进入可以起跳的距离,便将两眼锁定在最近的那只鸟身上。“你能做到。”她轻轻呼气,心提到了喉咙里。白爪突然跃起,张开嘴咬住了鸟儿的腿。他在落地的同时用力甩头,将鸟儿扔到掌间,趁着麻雀还没回过神来,已朝它喉咙送上了致命的一口。豹毛快慰得脚掌发麻。他学会了。他真的学到了东西,她也真的教给了他知识,就像白牙曾经教授她一样。终于,她守住了对日鱼许下的诺言。豹毛看着白爪扑向自己给他放好的松果。过去的半个月里,他长大了许多:他现在看起来不像学徒,倒更像武士了。他暗棕色皮毛下的肌肉随着每一个动作游移,他用一只雪白的前掌钩住松果抛进空中,自己也随之起跳,在半空一扭身,挥起脚掌精准地将松果击落在地,与其他松果滚到了一起。她当初花了将近一个月才熟练掌握这个战斗动作,可他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就学会了。豹毛对学徒的自豪溢于言表。白爪安静地潜行,朝下一颗松果靠近。他移动重心,调整尾巴,每一个动作都按照她的教学做出。此时豹毛急切地朝芦苇荡瞥了一眼。蛙跃来了吗?她请他来发动偷袭,好测试白爪的战斗技能。年轻公猫的反应够快吗?蛙跃是一位身强体壮、技艺娴熟的武士——白爪不会受伤,但她有些担心伏击会挫败他的自信。芦苇茎传出微微颤抖。她嗅到了蛙跃的气息。他到附近了。白爪辨别出可能透露计划的痕迹了吗?当然,在河族的领地上,摇曳的芦苇与蛙跃的气味不会是危险的象征。她和蛙跃这么做会不会不公平?不。她告诉自己道。伏击会教给他随时保持警惕的重要性,即便在熟悉的土地上也绝不可以松懈。白爪的注意力集中在松果上。他腹部贴近地面,耳朵伏在脑后,准备要扑上去了。豹毛从余光里瞥见了蛙跃的身影。他的灰色毛发在芦苇间移动,与一片暗影没什么分别。但他越靠越近了,于是她屏住呼吸,皮毛刺痛地看着芦苇分向两旁,蛙跃一冲而出。他扑向白爪,年轻公猫先是怔在原地,肚皮还贴在地上没动。但不过转眼间,白爪便动作流畅有力地撑开后腿立起了身,直面偷袭者。豹毛看着他的目光向自己掠来,似乎是想先确保她没事,然后才能安下心来全力以赴扞卫自己。蛙跃睁大眼睛,仿佛没料到这样迅速的反应。他飞快地调整了动作,在年轻公猫朝口鼻挥来的一击下做好准备。他快速躲开,低头钻到白爪的肚子下方,然后往上一拱,将学徒的后掌顶离地面,紧接着将他翻了个四脚朝天。白爪砰地摔落在地,但一个心跳间便翻身爬起,又一次朝进攻者发起冲锋。他眼里掠过一抹熟悉,身体也随之绷住了。“蛙跃!”他向后退去,放下脚掌,接着皱起了眉,“你这是做什么?”蛙跃放平毛发。他眼里亮起欣赏的光芒。“我们在测试你应对危险时的反应速度。”他对年轻公猫颔首道,“你把自己保护得很妥当。”豹毛走上前来。“他甚至还先看了我一眼,确保我没事。”她赞赏地咕噜道,“族猫的安危对他而言,显然与他自己的安危同样重要。”她与蛙跃交换了赞许的目光,她的学徒显然给这只成年公猫留下了深刻印象,这叫她骄傲极了。“我认为他差不多准备好接受武士测评了,你的想法呢?”“绝对如此。”蛙跃快活地对她眨眨眼。刚才的偷袭让白爪奓起的毛发尚未伏平,但他眼里霎时神采四溢。“真的吗?”他说道,“你们认为我准备好了?”“是的。”她心间涌起温情。她以和蔼与鼓励的态度教导白爪,并在这样的过程中践行了自己对日鱼的诺言。“我相信你会通过的,白爪。你已经学到了很多。”学徒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她。“我知道自己有段时间状态很差。但你没有放弃我。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是走不到今天的,我只希望……”他的目光抬向天空,声音小了下去。她喉头绷紧了。她明白,白爪希望的是什么——她也有同样的愿望——如果日鱼能与他们在一起,该会有多好。他的母亲此刻正在星族望着他们吗?“我非常为你骄傲。”她俯身向前,用鼻头碰了碰他的鼻子,“我知道,日鱼也一样。”他们回营地的路上,豹毛加快了脚步。蛙跃和白爪跟在她身后。她等不及想告诉钩星,白爪已经准备好接受武士测评了。她好奇族长会不会预先向她透露白爪的武士名会是什么。如果将他命名为白牙,纪念他的第一位老师,那该有多好啊。但也许他应该获得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名号。她俯身钻过芦苇通道进入空地里,浑身皮毛却泛起刺痒,她不安地发现钩星站在雾脚、甲虫鼻、石毛和响肚面前。橡心在他们身旁徘徊,暗红色的皮毛沿着脊柱耸动。他们看起来焦灼不安,目光也带着忧郁。出什么状况了吗?她匆匆来到他们之中,对钩星疑问地眨眨眼。但族长似乎并未留意到她,只是对别的猫说道:“如果你们发现任何雷族猫靠近边界,立即警告他们离开。如果他们不照做,就发动攻击。”甲虫鼻皱起眉:“可如果他们并没有跨越气味界线呢?”“仍然攻击。”橡心将口鼻扭向宽肩公猫,“如果他们受到警告后仍拒绝后撤,那就等同于宣战。”他低吼起来:“这一次,我们不会再给太阳石的得主留下疑问。”豹毛心中一惊。一场针对雷族的进攻!几天前,橡心带队在太阳石与一支雷族巡逻队开战,并轻易夺取了胜利。雷族参战的武士完全寡不敌众,甚至连他们的副族长要求撤退时,河族的武士们还一时难以置信。胜利来得太过轻松,以至于欢庆之余,豹毛听见族猫间仍有窃窃私语,担心雷族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看来,河族的族长与副族长已经决定了要一鼓作气,彻底终结关于太阳石归属的争议。豹毛从雾脚和响肚中间挤过去。前些天作战时她因为带白爪外出没能参加——她之前懊悔极了,现在反倒感觉庆幸,因为上一次战斗简直轻松得不像话。听说雷族受伤最重的武士,也不过是在肩膀上开了道口子。而这一次,她将有机会重创雷族那帮疥癣皮。(编者注:本书原作中有几处故事情节与正传中所述不一致,译者在翻译时做了校订、补写。这种情况出现在109页、140页、321页、327页、371页、442页。)这是为白牙和日鱼之死报仇的机会。“我能加入队伍吗?”橡心看着她:“巡逻队员已经定好了。”“但你们选队员的时候我不在——”豹毛开口。“巡逻队员已经定好了。”橡心坚定地重复道。“这不公平。”豹毛没有理会其他武士的目光。她不在乎他们是否认为她太过固执己见。雷族杀死她的老师、害死她的挚友时,她就在现场。她有权参与任何旨在扞卫太阳石的队伍。“我想为我的族群而战。经历了那次的失败,我必须——”橡心又一次将她打断了:“你那一次太急于发起战斗了。”“但这一次,你们不就是希望我们作战吗!”她迫切想要找雷族算账,这份心肯定会使她成为这支巡逻队成员的不二之选,是吧?橡心恼火地抽动尾巴。“你还有学徒,”他对她说,“这支巡逻队没有学徒的位置。”“他可以留在营地里。”豹毛将目光转向钩星。就算橡心不懂,他也一定明白,这场战斗豹毛是非参与不可的!钩星挪动脚掌:“橡心说得对。我们也需要强壮的武士留守这里,以免雷族袭击营地。”不!豹毛心跳如雷。她需要参加这支队伍。雷族杀死了两只她挚爱的猫。但钩星却避开了她的目光,橡心的视线也直接把她略过了,甲虫鼻、雾脚、石毛和响肚都不自在地移动着脚步。橡心和钩星显然不会被她说服。她咽下不满,肚里懊恼翻搅。竟然要让她错过两次教训雷族的机会!“蛙跃。”橡心的目光掠向和白爪一起站在后面的灰色公猫。“我希望你参加这支队伍。”他说道,“你和响肚是一起受训的。你们俩的配合作战会比较默契。”他也是和我一起受训的啊!豹毛强迫自己不要竖起皮毛。这多不公平。她是在为带队那一场太阳石之战的失利而受罚吗?她只不过是在扞卫河族的领地。身为武士,不正该这样做吗?怒火在她的皮毛下抽动,但她只能眼看着橡心率领甲虫鼻、雾脚、石毛和响肚走出了营地。蛙跃歉疚地看她一眼,也跟了上去。白爪跳步穿过空地来到她身旁。“你觉得雷族真会发动攻击吗?”他兴致勃勃地说道,“我能帮忙守卫营地吗?”他瞥一眼小烬和小藓,两只幼崽正在育婴室外与小巨和小荫玩闹。“我是不是该要求他们待在巢穴里面,等危险过去再出来?”豹毛摇摇头。“我们还不确定巡逻队是否真的会开战。”她对他说。她希望不会。她想有机会亲自为族群而战,并且到那时候,她赢定了。她忍受不了族猫们与雷族作战,自己却无法参与其中的念头。“但我们还是出去检查一下营地围墙,确保没有缺口吧。”她不耐烦地屈伸爪钩,领着白爪穿过芦苇通道。虽说这一次橡心阻止了她,但他不可能一辈子阻拦她为族群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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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在三国,成了袁绍的第三个儿子袁尚,该巧不巧的竟还是在官渡之战中!此时的官渡之战已经接近了尾声,许攸已经叛逃了袁绍,乌巢的粮草弹指间要被烧,张颌高览即将投曹,田丰被下了监狱,沮授被困在车牢,七十万大军弹指间灰飞烟灭,四世三公家族的衰落注定逃无可逃?穿越了回三国,袁尚的脑袋还会顺着历史被献给曹操吗?答案是,绝对不行!官渡之战的结果和没落的袁家一族,就由袁尚来力挽狂澜。(书友群2023206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