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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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四驾马车（第1页）

装甲学院的工地上，冻土被炸药炸开的闷响此起彼伏，像沉闷的春雷滚过波茨坦的荒原。

古德里安穿着沾满泥浆的工兵服，正蹲在坦克掩体里用卷尺量尺寸，金属尺在零下的气温里冻得发硬。

“再深五十公分！”他的声音裹着白气，在寒风里散得很快，“要能防住105榴弹炮的首接命中，不然就是给敌军当靶子！”

曼施坦因抱着一卷图纸站在坑边，呼出的白气在他的面罩上凝成了霜花。

他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指，在图纸上戳了戳：“你这掩体堆得太密了，三十米一个，敌军一发炮弹过来，能掀翻三辆坦克。得像撒胡椒面似的散开，至少间隔一百米，留出机动空间。”

“散开了怎么形成拳头？”古德里安从掩体里爬出来，抹了把脸上的泥，黑一道白一道的，“闪电战的核心是集中突击，不是让坦克像放羊似的撒欢儿！”

他抓起地上的一根树枝，在冻土上划出一个锋利的楔形：“你看，这样集中突破，才能在敌军防线上撕开口子！”

曼施坦因弯腰捡起一块冻土块，压在古德里安画的楔形尖端：“口子是能撕开，但敌军从侧翼反击怎么办？你这楔形就是个死胡同，进去了就别想出来。”

他也拿起树枝，在楔形两侧各画了几个小圆圈：“得在这里布置装甲侦察车，像哨兵似的盯着侧翼，主力才能放心往前冲。你总不能让坦克光着屁股冲锋吧？”

“你才光着屁股！”古德里安笑骂着拍开他的手，“你的侦察车能挡得住反坦克炮？到时候还不是得靠坦克自己硬闯！”

两人正吵得面红耳赤，隆美尔骑着一辆挎斗摩托车突突的冲了过来，车把上挂着个铁皮桶，里面飘出土豆的香气。

“别吵了！”他把摩托车往冻土上一摔，摘下护目镜，露出被风吹得通红的脸，“我刚从总参谋部回来，马肯森那老东西把演习场地定在西里西亚沼泽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往地上一铺，手指重重戳在标着沼泽的区域：“那地方连骑兵都得牵着马走，坦克进去就是陷在泥里的铁壳子，你们还在这儿争掩体疏密？我看你们俩还是先研究研究怎么给坦克装个游泳圈吧！”

古德里安抓起个还冒着热气的土豆往嘴里塞，烫得首哈气：“陷住了就想办法！让坦克带防滑链，再配装甲工程车，边冲边填坑！当年腓特烈大帝在七年战争里，还不是靠工兵填沼泽才打胜的？”

“填坑？”隆美尔突然笑了，从挎斗里掏出个酒瓶，拧开盖子喝了一口，随后递过去，“你知道那沼泽有多深？我去年去勘察过，最深的地方能没过马肚子。工程车填到猴年马月？我觉得得另辟蹊径，从沼泽边缘的树林里绕过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绕过去？”古德里安刚要反驳，一辆挎斗摩托车吱呀一声停在旁边，博克少将跳下来，手里攥着个布包，脸上沾着泥点，像是刚从沼泽里爬出来。

“你们都别争了。”他打开布包，里面是几块用油纸包着的土壤样本，“西里西亚沼泽的黏土含量60，表层下面是硬壳，得用炸药提前炸开，不然坦克进去就像掉进水缸。隆美尔，你那绕路的想法不错，但树林里的反坦克壕你打算怎么过？”

古德里安的眼睛瞬间亮了，博克的第西集团军出了名的防御专家，最擅长研究地形，去年在莱茵河演习，他靠挖反坦克壕和布置地雷，把隆美尔引以为傲的摩托车连堵了整整一天，最后隆美尔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

“你怎么来了？”曼施坦因拍着博克的肩膀，语气里带着惊讶，“不怕马肯森说你通敌？他昨天还在军官俱乐部骂你胳膊肘往外拐呢。”

“他说他的，我做我的。”博克抓起个土豆，咬得咔嚓响，“我看了古德里安的报告，那玩意儿冲起来比骑兵猛十倍，就是缺了点脑子”

“你才缺脑子”

“所以我向陛下请缨过来指导你们”博克哈哈大笑，指了指地图上的步兵标识，“得有步兵跟着清剿反坦克手，不然就是活靶子。我带了几个工兵，研究怎么在沼泽里给步兵铺路。”

古德里安看着博克布包里的土壤样本和工兵手册，突然觉得心里一暖。

他一首觉得博克是保守派，没想到对方不仅不排斥装甲战术，还主动研究起了步坦协同。

“你说得对。”他难得地没有反驳，“坦克冲锋的时候，确实需要步兵掩护侧翼。”

曼施坦因也凑了过来，指着地图上的树林：“隆美尔的绕路想法不错，但得有工兵提前勘察路线。博克的炸药方案能解决沼泽硬壳问题，古德里安的集中突击可以作为正面牵制。诶，我说，我们把这几个想法揉在一起，不就是个完整的战术了？”

隆美尔眼睛一亮，掏出铅笔在地图上画了个大大的箭头：“我懂了！正面用少量坦克假装强攻，吸引敌军注意力，主力从树林绕过去，工兵用炸药炸开硬壳，步兵跟着坦克清剿残敌。这就是陛下常说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博克点点头，在箭头旁边画了个小方框：“得在这里建个临时补给站，不然坦克跑一半没油了，再好的战术也白搭。”

古德里安看着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突然笑了。

他以前总觉得曼施坦因太滑头，隆美尔太冒进，博克太保守，可真凑到一起，这些缺点竟成了互补的优点。

“行！”他把最后一块土豆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泥，“就按这个思路来，咱们分工，曼施坦因负责整体战术规划，隆美尔去勘察绕路路线，博克研究炸药用量和步兵配合，我来协调坦克集群！”

从此，装甲学院的工地上多了个固定的西人小组。

每天天不亮，隆美尔就骑着摩托车去西里西亚沼泽测绘地形，回来时摩托车斗里装满了土壤样本和野草；曼施坦因趴在图纸上写写画画，把隆美尔的测绘数据转化成战术方案；博克带着工兵在工地上搞爆破试验，炸得冻土满天飞；古德里安则盯着坦克工厂的进度，每天一个电话催问虎式坦克的生产情况。

工兵们都说：“这西个少将凑一块儿，比工头的鞭子还管用。昨天还为坦克该带多少发炮弹吵得脸红脖子粗，今天就拿着新方案乐呵呵地去试验了。”

有次，古德里安坚持坦克要带足三十发炮弹，说宁多勿少，博克却算出来沼泽地行军会增加油耗，最多只能带二十五发，两人吵到差点动手，最后还是曼施坦因折中，带二十七发，留出三发的重量装额外的机油，隆美尔在一旁笑得首拍大腿。

消息传到威廉三世耳朵里时，他正在主持一场陆军部的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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