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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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御前争辩（第1页）

柏林王宫的走廊铺着波斯地毯，却吸不走马肯森元帅拐杖敲击地面的笃笃声。

这声音像一柄钝刀，割得侍卫们头皮发麻，谁都知道，老元帅是冲着装甲学院的事来的。

保守派的军官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马肯森啊，咱们可是刀枪里滚出来的。”比洛将军笑眯眯的说，“咱可别丢份啊！”

“对，元帅！精神点！”

柏林王宫的会议室里，壁炉里的火焰明明灭灭，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寒意。

总参谋部的军官们垂手站在墙边，靴底碾着地毯上的波斯花纹，连呼吸都放轻了，谁都听见了走廊里马肯森元帅的拐杖声，那声音像冲着会议室来的惊雷，每一下都敲在众人的心尖上。

“哐当！”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马肯森的军大衣上还沾着雪，黄铜拐杖头在大理石地面上划出一道火星，正落在古德里安手中的装甲学院图纸上。

“古德里安！我x你x！你他x一个破落贵族出身，被革了职的上校！凭什么在这耀武扬威啊！哼，你不是要500万马克建学院么？我告诉你，要钱？没有！要命嘛…我这条命，己经跟着威廉二世，死过好几回了！”他的声音像被风雪冻裂的木头，带着豁出去的决绝。

“好！好！好！”身后的保守派军官拍手叫好，可当他们对上威廉三世的目光时，喉咙突然像被什么堵住了。

那目光太静了，像东普鲁士结冰的湖面，看似平静，底下却藏着能把人冻透的寒气。

马肯森的后颈猛地冒出一层冷汗，他突然想起三年前，自己因骑兵军费超支被召见时，老皇帝威廉二世会拍着桌子骂“废物”，可眼前的威廉三世，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你，就让你浑身发僵。

“马肯森元帅，以及你们”威廉三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冰投入滚油，“普鲁士的军官，是不会不敲门就闯进会议室的。”

马肯森的膝盖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他伺候过两任皇帝，知道这句看似平淡的话里藏着多少怒意。

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补了个敲门的仪式，心里却在较劲：我是为了普鲁士的传统，怕什么！

“进来。”威廉三世的指尖在坦克库的标记上轻轻敲着。

马肯森重新跨步进来，拐杖戳得地面发颤：“陛下，您不能因为一个古德里安，就毁了普鲁士的骑兵传统！腓特烈大帝靠骠骑兵打下半壁江山，色当战役里龙骑兵一个冲锋就冲垮了法军防线。这些您都忘了吗？”

他抓起桌上的钢笔，在图纸的装甲集群上狠狠划了道线：“这些坦克算什么？英国佬玩剩下的破烂！您祖父威廉二世当年何等英明，靠骑兵横扫欧洲，现在您倒好，要让一群坦克取代骑兵的荣耀？”

站在墙边的总参军官们大气不敢出。

莫德尔的手指在笔记本上悬着，笔尖的墨水都快滴下来了，他能感觉到马肯森的愤怒像岩浆一样在会议室里翻滚，可面对皇帝的沉默，连最资深的兴登堡都把嘴抿成了一条线。

谁都知道，马肯森是保守派的顶梁柱，当年在坦能堡战役，他的骑兵旅绕后突袭，一夜之间俘虏了三万俄军，那是他最骄傲的战绩，也是他固执的资本。

马肯森看着众人的沉默，心里的火气更旺了，可对上威廉三世的眼睛，那点底气又像被针扎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

皇帝的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冷静，仿佛在看一个抱着旧玩具不肯撒手的孩子。

“马肯森元帅，朕记得，祖父在1914年让骑兵冲过机枪阵地，”威廉三世冷冷开口，不自觉的带上了“朕”，指尖拈起一张泛黄的文件，那是德军总参谋部的老档案，“一天之内，第五骠骑兵团死了五千人，团长的马尸被机枪打成了筛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马肯森胸前的骑兵突击勋章：“那次冲锋后，祖父在日记里写或许骑兵的时代该结束了，只是没人敢提。包括您，对吗，元帅？”

马肯森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他当然记得那篇日记，当年他作为参谋官，在威廉二世的书桌上瞥见过，可他从没敢承认，那等于否定了他一辈子的荣耀。

“那是那是指挥失误！”他的声音发紧，拐杖在地上划出凌乱的痕迹，“要是换成我，绝不会让骑兵对着机枪阵地冲锋！”

“1920年贵族叛乱，法金汉的骑兵师冲机枪阵地。”威廉三世瞥了一眼他身后的军官们，“第一波冲锋，三分钟死了八百人；第二波，五分钟死了一千二；第三波，连旗手都被打断了胳膊这也是指挥失误？”

马肯森的喉结剧烈滚动着，拐杖在手里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他想反驳法金汉是个蠢货，可话到嘴边，却被威廉三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堵了回去。

他突然感到一阵窒息，老皇帝的威严带着锋芒，你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砍下来；可这位登基才十二年的皇帝的威严是沉在水底的石头，看着温和，却能压得你喘不过气。

“坦克陷在泥里怎么办？”马肯森猛地拔高声音，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对着古德里安怒斥道，“去年西里西亚演习，您的坦克营陷在沼泽里，还是我们的骑兵用绳索把那些铁盒子拖出来的！下雨、下雪、泥泞地，骑兵的马能走，坦克能行吗？”

他心里念叨着：这是普鲁士的根基，不能让一个毛头小子毁了，就算皇帝不高兴，我也要争！

“去年西里西亚的暴雨里。”威廉三世站起身，军靴踩在地毯上没有一丝声响，“您的骑兵旅有十三匹战马淹死在沼泽，十五个骑兵冻掉了脚趾。而古德里安的坦克，靠履带爬了出来，还拖出了七个陷在泥里的骑兵，这您怎么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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