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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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家族传承（第2页）

起居室的壁炉里燃着松木，火苗噼啪作响，把维多利亚王后的影子投在天鹅绒窗帘上，忽长忽短。

她把膝头的羊毛毯往上拉了拉，银丝般的头发在火光中泛着柔和的光，作为威廉二世的亲妹妹，霍亨索伦家族的血脉在她身上刻着鲜明的印记：挺首的鼻梁，紧抿的嘴角，还有那双和兄长如出一辙的、深邃的蓝眼睛。

“坐吧，威廉，好久不见。”她指了指对面的橡木椅，声音里带着普鲁士德语特有的硬质感，却比当年温和了许多，“你刚出生那年，我还在柏林。你祖父抱着你在皇宫的阳台上晒太阳，说这孩子的手骨节硬，是握剑的料。”

“姑婆。”威廉三世躬身行礼，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称呼她。

威廉三世的指尖在膝盖上蜷了蜷。

他对祖父威廉二世的记忆，大多来自宫廷档案里的黑白照片：穿着元帅制服，胸前挂满勋章，眼神锐利如鹰。

历史书上说他是铁血帝王，可姑婆的语气里，却藏着寻常人家的温情。

“祖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您和他后来疏远，真的是因为政见不合？”

维多利亚王后拿起壁炉旁的火钳，拨了拨炭火，火星溅在炉壁上。

“1905年，瑞典议会想脱离联盟，你祖父派了三艘战列舰到斯德哥尔摩港，说敢独立就炮轰王宫。”她的声音沉了沉，火钳在炉底划出刺耳的声响，“我跪在他面前求了三天，说瑞典是我的家，您不能这样，他却把权杖往地上一摔，说‘霍亨索伦的公主，不该替外人说话’。”

她放下火钳，指尖抚过膝头的毛毯，那里绣着普鲁士的鹰徽，线脚己经磨得发白。

“那年我回瑞典，他给我写了最后一封信，说永远别再踏入德意志的领土。”说到这里，她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泪光，“可他临终前，却让侍从给我送了块他戴了一辈子的怀表，里面夹着我小时候的头发。”

威廉三世没接话，他知道这段往事，1914年一战爆发前，威廉二世确实想让瑞典出兵配合德国，被维多利亚王后严词拒绝，兄妹俩从此断绝书信。

“你父亲不一样。”王后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堆起来，“他当年追求你母亲时，你祖母反对，说那女人太娇纵，你父亲就天天去慕尼黑的啤酒馆等她，跟她父亲喝到半夜，最后硬是把婚事谈成了。他常说政治是政治，感情是感情，可惜走得太早。”

她从茶几上拿起个相框，里面是年轻时的威廉二世和她，两人穿着骑兵制服，站在柏林皇宫的台阶上。

“你祖父其实也不是天生好战，年轻时跟英国的乔治五世是好朋友，天天一起打猎。后来被那些将军们撺掇，才觉得德意志要靠枪炮说话。”

王后的手指在毛毯上划着：“你曾祖父在位时，总说霍亨索伦家族的人，既要会握剑，也要会握笔。你祖父威廉二世偏只信剑，结果把国家打烂了。”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威廉三世，“你比他聪明，知道用资源拉拢殖民地，用联姻稳固北欧，而不是一味动枪。这才是霍亨索伦家族该有的样子你父亲要是还在，该夸你有决断力了。”

“可我听说，姑婆之前觉得我像苏维埃的委员。”威廉三世半开玩笑地说。

王后被逗笑了，咳嗽了两声：“以前是担心你学你祖父的急脾气，恨不得一天之内让全世界都听德国的。现在看你处理国务，知道轻重，就放心了。”

她从首饰盒里拿出枚戒指，上面刻着霍亨索伦家族的鹰徽：“这是你曾祖母给我的，说传给霍亨索伦最清醒的人。原本是想给你父亲现在给你，等英格丽德嫁过去，让她戴着，也算家族的念想。”

威廉三世接过戒指，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填满了。

这些年他忙着稳定国内经济，应付各国的明枪暗箭，很少有这样被家人认可的时刻。

“以前我总觉得，你太急了。”维多利亚王后淡淡的说，“你祖父做事讲究铁血手腕，你父亲信奉荣耀为先，可你”

她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释然：“你用资源和利益拉拢人心，看似和普鲁士传统不一样，可骨子里的东西没变，都是为了德意志。”

她叹了口气：“我当年跟他吵翻，就是因为他说瑞典是德国的附庸，我说家族联姻不是吞并的借口”

“姑婆”威廉三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知道您和祖父当年有分歧，但德意志现在需要团结。5月20日，您也能来柏林吗？”

维多利王后顿了顿，目光落在窗外的雾里，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会去的。不仅为了英格丽德，也为了看看你能不能把德意志带出泥潭。也想看看你祖父当年种的那棵橡树，还活着没”

壁炉里的松木烧得正旺，把两人的影子烤得暖融融的。

威廉三世忽然明白，所谓家族，就是哪怕有过裂痕，那些藏在硬壳下的温情，终究会在某个清晨的炉火边，悄悄流淌开来。

“姑婆，”他握紧手里的戒指，“那棵橡树还在，去年我让人修了枝。”

王后的眼睛亮了，像雾中透出的光。

离开起居室时，钢琴声响了起来，是首普鲁士的老歌，《霍亨索伦之颂》，旋律里带着淡淡的乡愁。

威廉三世回头望了一眼，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姑婆的银丝上，像给她镀了层金边。

轿车驶出王宫大门时，威廉三世他摸了摸贴身口袋里的手帕，又摸了摸军装外袋里的戒指。

“快点走。”他对侍卫长说，“早点回柏林，还有很多事要做。”

轮胎碾过斯德哥尔摩的石板路，晨雾渐渐散去，露出远处港口的桅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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