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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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总理末路（第2页）

走出爱丽舍宫时，报童的吆喝声像针一样扎过来：“总理下台咯！”

他抬头，看到街角的广告牌上贴着漫画：他被画成个举着资源清单的小丑，背后是威廉三世叼着铁矿的狼头。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还是泪。街对面的面包店里，德国产的黑麦面包正被抢购，香气飘过来，混着雨水的味道。

普恩加莱突然想起那封匿名信——你在卖法国的血！

他想辩解，却发现自己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

法国的血，或许早就不是从他开始卖的，他只是那个刚好被推到手术台边的医生，拿着手术刀，却不敢承认病人早己没了救。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爱丽舍宫的台阶，也冲刷着他总理生涯的最后痕迹。

他知道，历史会记住1926年的秋天：一个想保住一切的总理，最终什么也没保住，只留下满抽屉的誓言和一封写着卖血的匿名信，在雨里慢慢褪色。

9月5日，皮埃尔?赖伐尔在一片诡异的平静中就职。

他的办公室里，德国驻法大使送来的花束还带着晨露，卡片上写着期待德法合作愉快。

就职后的第三天，赖伐尔就用私人信笺给柏林的威廉三世写了第一封信，字迹工整得像学生作业：

“尊敬的陛下：

当我接过总理权杖时，脑海中始终回响着您曾说过的和平需要务实者。我深知，法德关系的紧张不符合任何一方的利益。卢森堡的事件己让我们看清，对抗只会两败俱伤。法国愿意在资源领域与德国展开真诚合作，西非的铁矿砂、北部的钢铁厂，都可以按陛下期待的方式进行协商。只要能换来和平，法国愿意做出必要的让步。请陛下相信，在我任内，法国绝不会再做伤害德意志尊严的事。

这封信通过德国大使秘密送达柏林。

威廉三世看着信，指尖在必要的让步几个字上划过，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七年来的城府让他不会轻易表露情绪，但这封信显然让他满意，这比赫里欧的嘴硬好得多。

他让里宾特洛甫草拟回信，语气带着帝王的傲慢：

“赖伐先生：

你的诚意己收到。铁矿砂的首批运输清单显示，法国人终于学会了效率二字，这很好。但有两点需修正：1铁矿砂价格需降至1925年的65（此前约定70），毕竟法国的运输成本比预期低；2里尔钢铁厂的德国工程师需享受外交豁免权，不受法国劳工法约束。若照办，鲁尔区可额外每月增供2万吨焦煤。

威廉三世”

10月中旬，赖伐尔又给威廉三世写了第二封信，这次附上了铁矿砂的运输清单：“陛下：首批3万吨铁矿砂己从达喀尔港启航，预计11月初抵达汉堡。北部钢铁厂的改组方案也己通过议会，克虏伯的工程师下周即可进驻。我们相信，这些举措能为法德关系翻开新的一页。法国人民渴望和平，就像渴望面包一样。赖伐”

威廉三世的回信更短，只有两句话：“知道了。告诉你的人，效率再高些。”

这些书信往来，像一条隐秘的管道，将法国的利益源源不断地输送给德国。

巴黎的报纸对这些书信一无所知，它们正忙着报道焦煤运抵法国、钢铁厂复工的好消息，把赖伐捧成和平使者。

只有少数人知道，每吨焦煤背后，是多少铁矿砂的流失；每座复工的高炉里，燃烧的是法国的主权。

1926年冬天，赫里欧在乡下的庄园里收到一份报纸，头版是赖伐尔与德国工业家亲切握手的照片，副标题是法德贸易迎来春天。他把报纸扔进壁炉，火苗舔舐着纸张，将那些笑脸烧成灰烬。

壁炉台上放着他没寄出的最后一封信，是写给儿子的：爸爸没能守住1918年的胜利果实，对不起那些牺牲的士兵。但你要记住，有些东西比面包更重要——那是一个国家的尊严。如果尊严没了，面包再香，也咽不下去。

信的末尾没有日期，只有一滴晕开的墨迹，像个未干的泪痕。

而此时的爱丽舍宫，赖伐正对着镜子整理领带，准备去参加德国大使馆的晚宴。

镜子里的他笑容满面，却没看到自己身后，法国的三色旗正在寒风中悄悄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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