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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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狼烟上7（第1页）

匈奴军前锋已经来到火海的边缘，原先在他们头顶浮动的灯火现在变得的稀落，除去前方数排士兵还高举着火把照明，多数人已都将火把丢落在脚下。他们开始踏入那片经过烈火焚烧过的焦灼土地，速度骤然提升，无数双沉重的步伐踏下将地面上残留的火种一一踩熄。一时之间匈奴士兵的嘶喊响彻原野，他们奔跑起来，向着屯留悍然发动冲锋。

“备战！”

反观城头却保持着与之截然相反的宁静，除去高亢的声音在发布号令，几乎听不到其他动静。

弓弩手沿着垛堞口排布，娴熟的张弓搭箭，扣满弓弦。这一次箭矢没有携带火种，因为城头一片乌黑，没有火源可借。黑漆漆的箭镞略略往上倾斜，指向同为黑漆漆的夜空，那片夜空下是跳动的灯火，以及奔跑于原野上的匈奴士兵。

匈奴前锋高举着火把距离屯留已不足百步，虽未接触，但通过视听两处感官的刺激，边疆的心中已然不由自主的出现慌乱，伴随着昏黄火光的逐步逼近，有种感觉在他的脑海中愈发的清晰。

每个人的生死也许下一刻就会尘埃落定。

“放箭！”简离看准时机下达攻击命令。在当前的距离上，羽箭已经足可给对方造成有效的杀伤。

“杀！”城头的屯留军齐声高喝，声音高亢而清冷，携带森然杀气，附着在箭雨之中投向城下的人群。

这是屯留军对匈奴人如同野兽般的狂躁所做出的同等回应。

箭雨的落下没能让敌人的脚步减缓，前排的灯火保持着原本的速度在移动。羽箭夺去了一些匈奴士兵的生命，但剩下的依旧在嘶吼着狂奔，就好像一群疯子，仿佛只有在耗尽自身所有的力量和生命之后，才会最终停下脚步。

一百步的距离太短，城头只来得及射出三轮箭矢，匈奴军就抵达了护城渠边。

现在距离足够近了，边疆才看清为何在屯留守军密集箭雨的攻击下，匈奴前锋高举的火把却鲜有失落。

匈奴军队的前锋都配备了宽大的长形盾牌，足以遮盖住大半的身体。现在他们停在护城渠边，身后的匈奴士兵源源不断的从他们中间穿过。

借着火光，边疆看见匈奴人正在护城渠上架设木板，众多的云梯被搬运到城墙底部，准备搭上城头。

边疆在城头观察着战局的发展，匈奴士兵不顾死伤，前赴后继，迎着头顶的羽箭与落石奋力攀爬云梯。尽管匈奴军异常凶悍，攻势猛烈，但屯留军占据地利，居高临下，对下攻击仍然保有绝对的优势。

这本该是个好消息，可纵观整个战场，边疆却觉得缺少了些东西，反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转身想要去问简离，忽然有一个小瓦罐摔落在脚下，他俯身用手摸了摸，大小与寻常人家灶房间盛放白盐、食油的瓦罐无异。随着第一件小瓦罐的摔落，接下来又陆续响起更多瓦罐碎裂的声响，有的是落在了地上，有的则是砸到了士兵的身上。

一股熟悉的气味从地面传来，边疆似乎难以置信，伸出手指在地上粘了一些，凑到鼻子底下用力嗅了嗅，这才真正能够确定。

从碎裂的瓦罐中流淌出的是火油，之前它们曾被屯留军整坛整坛抛射到城外，如今它们又被匈奴军装在一个一个小罐之中，一一投掷到屯留城头。

既然火油已经被投放到了城头，那么接下来就只差火种了。

边疆猛然间记起护城渠边打起火把的匈奴前锋，不由得全身发冷，因为他意识到了对方之所以停在护城渠边不再前进的理由。

虽然心下已有定论，但边疆还是冒险往垛口前挪动身体，他想去真切的看清匈奴前锋手中那些火把的动向。

“小疆！”简离却在这时大声呼喊他，语气焦急，同时急速从边疆的左侧扑身而来。他挥动佩戴手盾的左臂，将从城下扔上来的火把打落回城下，右手则扣住边疆的左肩往后急退。

后退的那一瞬间，边疆清楚的看见无数的火把像是被连成了一条线，沿着垛堞口被同时抛上城头，火把落地，在被火油润湿的城头升腾起火焰。

以其之道，还治其身？

之前是屯留军在原野上燃起火海，而如今处境对换，屯留成了被火焰烧灼的一方。

因着罐装的火油容量有限，所以燃起的火焰也只是成点散布在城头，火势远远比不上先前在原野上燃起的火海，因此仅仅依靠火焰能对屯留军造成的杀伤依旧有限。

只是即便如此，燃起的火光还是使得原本黑漆漆的城头一时间被映照通明。

边疆半蹲跪在地上，简离就在旁边，他的目光聚焦在身前的火焰上，脸上神色凝重。

身畔有惊叫声传来，两人循声看去，右侧二十丈远的位置，一个士兵的身上也燃起了大火，应该是衣物粘染了火油，此时遇火种立即被点燃。

身上起火的士兵不敢在地上打滚，因为地上到处是散落的油迹。他只能站在原地慌乱的用手去拍打身上的火焰。而身旁的同伴都在忙于抵御匈奴人的进攻，一时抽不出身去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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