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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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第1页）

梁玉不担心笔迹的事情，却也认为方令如果真如吕娘子所言，确实是个变量。桓琚办穆士熙、办杜皇后，甚至现在清理大长公主的&ldo;失误&rdo;，都有酷吏的影子，唯独军中事务不令酷吏染指。现在又在桓琚换人的当口，有这样一个有旧怨的人出现在要紧的地方，是需要关注的。

敲敲车壁，示意可以启动，待王福甩开了鞭子，梁玉才问：&ldo;吕师自信能盯得住，不被发觉？&rdo;

吕娘子道：&ldo;盯这些人也不难，与&lso;四凶&rso;一样，这些人是很难守口如瓶的。即使只有心腹才能参与，心腹也有泄密的可能。他们自己有姬妾，心腹里难免会有姘妇。&rdo;直接对付这些人困难，对付他们的心腹难度就会降低，对付心腹的姘妇，难度就要再降。一大串阴谋里，只要其中一个参与者的一个心腹对女人嘴不严，这件事情就会被有心人察觉。

梁玉认真地问吕娘子：&ldo;吕师，恕我无礼了，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do;

吕娘子脸上一红，低声道：&ldo;说起来，也是我年少无知，早知这样，哪怕以死相抗呢？我那亲爹也断不会让我嫁过去的。&rdo;

当年方令真是个英俊的年轻人，吕娘子一不小心被这张脸晃了眼，从此铸成大错。方家对错娶了个姓吕的女人悔恨不已，又畏惧吕娘子生父的权势，不得不忍下这口腌臜气。方令不在乎门第，但只要美人，新婚时一看新娘子相貌平平也是失望得紧。

吕娘子初时是揣摩夫家的喜好，一意要得上下的喜爱，好好过个安生日子。她毫不吝惜金钱，给婆婆嫂子大小姑子添首饰裁新衣，给仆人发赏钱，她的嫁妆丰厚，陪嫁的衣料首饰皆是贵重新颖，金银份量足不掺假。她颇善理家，也善理财，还筹划为婆家扩充产业。

她以为自己表达了善意，日久见人心，总能与夫家相处得好，过不多久就发现，愿望是美好的，也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给和尚上肉，逼道士吃牛，再好吃也结仇。吕娘子绝望了，转而去求了亲爹，亲生女儿难得求自己，亲爹也为女儿撑腰，吕娘子接掌了方家的大权。

方令的母亲也是个厉害的妇人，所谓给吕娘子大权，不过是内宅的简单事务。方令弟兄三人，长兄叫方尉、弟弟叫方天官，方尉已经娶妻了，婆婆将上游卡在长媳手里，让次媳干瞪眼。吕娘子也不计较这个，月钱要分发了，她先将钱扣下来‐‐给方令买婢妾。

方令嫌老婆丑不归家，整天在外面与美貌妇人厮混。不管是乐妇、娼妇能沾的都要沾一沾，乃至于发展到挑逗良民家的妻女。吕娘子也不管，只管拿着方家的钱往下砸，先一口气往方家拉了五个乐妇、□□，一人一辆彩车，吹吹打打接进家门。

其实方令从未将露水姻缘当真，银货两讫，他穿衣走人。直到听说自家有&ldo;喜事&rdo;，回来却看到自己新娶的娘子正在跟他的父母开战：&ldo;父母生养他二十年，有律令撑腰尚且无法管束，我一个妇人，怎么敢&lso;管束&rso;丈夫？只好顺着他的意来了，他爱美妇人，我便为他买了来，您若心疼这点子钱而误将他引回家的事儿，我也没别的办法了。依旧还叫他在外面醉生梦死好了。只听说过教子无方的，没听说过教夫无方的，总是我命苦！&rdo;

在吕娘子眼里，方令唯一的一条好处大约就是&ldo;不打女人&rdo;，说也说不过，打又不能打，憋屈着让她在方家里横行。吕娘子心眼够使，如果只进行不计后果的破坏的话，威力要翻番再翻番，那几年，方家鸡飞狗跳不得安生。直到吕娘子的亲爹死了。

接到讣闻，吕娘子就知道情况不大妙。方令的父母、兄弟等看她的眼神已经从厌到恨了，赶紧动用了收买的眼线‐‐方令的心腹仆人的姘妇，得知对方要对她发难。&ldo;纵然打死了二娘，也不算个大罪过。&rdo;

吕娘子从此饮食都是自理，一口也不沾方家的，出行都要带人，护卫不少于两个。先有动作的是方令的父母，他们先是讥讽她父亲不详，又说她没有教养，吕娘子待要反讥回去，脑子里划过了几条诸如杀妻是什么罪过、杀儿媳妇又是什么罪过，儿媳妇顶撞公婆之后被打死又能有什么样的公道之类。一句话也没回，唯唯诺诺回房，连衣箱都没带就跑了。她从来不是善茬，手里握着方家不少阴私事，为了这个方家也得弄死她。

接着就是和离，就是袁籍出面给她把嫁妆拿了回来，让她自己过活去。吕娘子抹了一把泪：&ldo;府君于我有救命之恩啊！&rdo;和离如果不成，方家抓她一个擅自逃家的妇人回去打死，那就更有道理了。她还没有了正经娘家，死了也没个娘家人给她撑腰。当时吕娘子的心里满是恐慌与随之产生的恨意，也深信只有权势可以保命，如果袁籍不是主官，他为人再好，她死了也是死了。

袁籍认为，只闻夫教妻，不闻妻教夫，老婆有了错，头一个就是丈夫的错。且方令&ldo;帷簿不修&rdo;、&ldo;好色无厌&rdo;，也不是个正派人，什么样的妇人都沾，可见家教也不好，两下都不愿意过，那就和离好了，非要闹出人命来吗？被上官欺压，就将气撒在女人身上，是男人丈夫所为吗？

离了吧，老婆带嫁妆走人！夫家本该给一笔赡养费，吕娘子这闹得也不大像话，也别再让方家吐更多的钱了，你直接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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