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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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灵枫（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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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纪连笙就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匆匆趴了几口饭后，她让下人准备好马车，说是要出府一趟，下人问明去处后，本准备告知丞相一声，可是纪连笙等不及他从宫里回来，催促着车夫就上路了。

宛县离都城很远，就算坐着马车日夜赶路，来回至少也得半个多月，纪连笙不想浪费时间，她只想早早了了自己一桩心事后，回来见于泽心，顺便把自己一直藏在心里的话告诉他。

可当她到达宛县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让她意想不到的事。

那个时候她刚刚在已经成了废墟的巷子末处给孙大娘他们弄好了一个衣冠冢，正打算焚香拜祭，却不想余光眼角处却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欸，你等等，等一下！”纪连笙见他转身要跑，马上撇下随从追了上去，索性对方的速度并不比她快，往前追到巷子外时，她便抓住了那个人的衣领。

“放开我，放开我！”那人挥舞着拳头使劲挣扎，纪连笙怕真给他跑了，赶紧拦到他面前，堵住他的去路。

“小成？你，你怎么会在这儿？”虽然面前这个孩子蓬头垢面，衣服也破破烂烂的，可纪连笙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可是……怎么会……

“我不是，我不是，你放开我，你这个同伙，你这个杀人犯！”被拦住的小成似乎想要咬她，可是看着她关切焦急的眼神，他又下不去口了，只能伸手用劲去推她。

纪连笙早被那一句“杀人犯”给惊得愣了神，根本没注意他的动作，一个不慎就被推到了地上去。

她闷哼一声，肩膀上的伤口又隐隐作痛起来。

“笙姐姐！”小成没想到真的会把纪连笙推倒在地，看到她痛苦扭曲的表情，心里一软，下意识就想要上前扶起她。

“小成，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明明还认识我的，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纪连笙也不管身体哪里痛了，抓住小成伸过来的手就皱眉问他。

“我，我……”

“小成，我是你的姐姐，你不要在我面前有顾虑，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是不是……”纪连笙顿了一下，“巷子里的乡亲们，还有孙大娘，他们的死另有隐情？”

小成毕竟年纪还小，除了孙大娘和孙大叔，纪连笙就是他最亲的亲人，如今历时一月，他终于又见到了自己的笙姐姐，纵使一开始他还闹脾气，此时也是哗啦啦流下眼泪鼻涕，抱住纪连笙大声哭泣起来。

“我看见了，那天夜里，荷花灯还在河面上浮着呢……”

“那个时候我还睡不着，就悄悄翻窗溜了出去，本想着再去猜两个谜语，好赢些花灯来给姐姐，可是，可是……我在抄近道的小树林里看到了，姐姐，就是你放河灯的时候看着发呆的那个人……”

“他在树林里对着另一个看起来年纪比他大些的大哥哥说，最慢一个月，‘他们’就要到了，然后，然后一个月后，付国的人就拿着刀枪闯进来了！”

“姐姐，”小成将头埋进纪连笙的怀里，哭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我有告诉娘和大婶他们的，可是他们都不信我，他们都不信我……”

纪连笙怔怔地抱着他，听着他一声声的哭诉，脑中一片空白。

她已经懵了，她听不懂小成在说什么，她更不懂为什么上天总要捉弄她。

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满心期盼地等着她的父亲回来，等着她的阖家团圆，等着一家人幸福的日子，可是后来呢？后来她的父亲因为考古死了，送他遗骸回来的竟然是另一个陌生的女人，还有那个女人手里牵着的小男孩。

那脆生生的一声“姐姐”，几乎将她心里所有的希冀打了个粉碎！

她有时候真的希望那一天是一个噩梦，可无论她是离家出走，还是刻意习惯去忘记，那一天总像一根疯狂生长的黑色藤蔓，紧紧缠住她血肉的心脏，冷不丁就会让她痛得撕心裂肺。

如今，如今她好不容易敞开心扉......不，不可能，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绝对不相信！

“小成，那天已经很晚了，小树林那么黑，你是怎么认出他来的？”纪连笙用袖子替他擦了擦眼泪，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勉强笑了一下，“你会不会是认错了？也许，也许他们......”

“笙姐姐，我听到了，那个大哥哥喊他‘丞相大人’，姐姐的信上不是说，你已经跟当朝丞相回府了，让我和娘不要挂念你的吗？难道姐姐在河边看到的那个人，不是姐姐的心上人吗？难道姐姐不是因为看到了他，才一个招呼也不打就消失不见了吗？还是姐姐想说，他不是丞相大人，你回的也不是丞相府？”小成见到纪连笙还在维护那个人，顿时就有些生气起来。

纪连笙听着他这一声声质问，终于忍不住踉跄了一步，全身的力气都在一瞬间被抽离的干干净净。

心上人，丞相大人......哈，哈哈哈......

真是讽刺啊！

她努力不去想他无缘无故来宛县的原因，不去想他为什么要把她关进死牢，不去想他为什么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了，却原来......却原来都只是她一个人的笑话。

“夫人，夫人，您因何事这般着急啊？您的身子尚在调养中，万不可......夫人，您，您怎么了？”终于姗姗来迟的仆从见纪连笙和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抱在一起，满面的泪光，顿时止住了口中的话，愣愣停下了脚步。

“闭嘴，闭嘴，通通给我闭嘴！”仿佛一刹那被刺中了心中最痛的角落，从来没有再他们面前发过火的纪连笙爆发了，她红着眼眶，愤怒地冲着他们大吼，“以后你们谁敢再称我一声‘夫人’，我就让他死无全尸，三族尽灭！滚，都给我滚，我不要再看到你们！”

仆从们一个个都惊住了，他们想不通刚刚还和颜悦色同他们说话玩笑的夫人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崩溃，难道是面前这个小乞丐跟夫人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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