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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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灵枫（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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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管家，你是过来人，你觉得......我和他，合适吗？”纪连笙静默好久，才开口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柳管家没想到纪连笙竟然是在心里纠结这件事，有些好笑地将周围的丫鬟挥退了下去。

“夫人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纪连笙停顿了下，眸光突然迷离了起来，“傍晚小憩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

“梦？”

“梦里，我看到了大片大片殷红的鲜血，铺天盖地的，我甚至分不清我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

柳管家心里讶然，说话也跟着停顿了一下，夜风呼呼从亭子四面八方吹进来，弄得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夫人是......梦见了大人了吗？”

纪连笙苦笑起来：“是啊，最近我常常做梦，梦里总有他的身影。”

“大人最近公务缠身，难免早出晚归，与夫人相处时间不多，夫人，您一定是太想念大人了。”柳管家这么劝慰她，可是纪连笙却缓缓摇了摇头。

“我们也曾百年不相见，也许日后又要千年万年的相隔着，可是我从来没有像小憩时，梦里那般害怕。”纪连笙回想着那个模糊而清晰的梦境，总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随着这阵阵寒风而冻住，“好高好高一根玄铁天柱，他就被锁在上面，鲜血顺着他身上的铁链留下，道道蜿蜒着的血迹狰狞得我都看不清他身上的伤口......柳管家，那个时候我真的想冲上去救他，可是他的面前全部都是尸体，有神族的，有魔族的，有妖，也有仙......六界众生，尸横遍地......”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该不该爱他......”

如果梦中的一切是真的，那他和她身上该背负了多少罪孽？这样沉重的过往，她该怎么和他一起好好走下去？天道轮回，循环往复，他们终究是要偿还这一切的！

可如果这一切只是她心中的恐惧，是她的臆想，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她根本没有信心和他长长久久地走下去？她潜意识里还是有顾虑的，哪怕她根本不知道这个顾虑是什么！

“夫人，”纪连笙的有些话，他能听懂，可有些话，他却听得不甚明白，尽管如此，他还是大概知道了她的心结在哪，“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关于一个郑国人的故事？”

“郑国人？”纪连笙愕然。

“民间传说，传说从前有一个郑国人，他是一个大财主，家里有很多田地，也有不少的金银珠宝，可是这个财主却一天到晚总是害怕有人把他的金银财宝和地契偷走，日也难食，夜也难寝，身子一天天弱了下去。”

“他的儿子就劝慰他说，家里的护卫各个身强力壮，武艺高超，绝不会有强盗敢闯进来的，可是这个郑国人一听，却怀疑他的儿子已经联合家里的护卫，迫不及待地想要谋夺他的家产了，他当即大怒，将他的儿子和府里的护卫全部赶了出去。”

“后来财主因为身体虚耗，病倒了，他远嫁的女儿听到这个消息，连忙带着夫君赶回来看望照顾他，可是女儿女婿对他越好，他就越怀疑他们另有所图，没几天就把他们骂走了，他的女儿临走前哭得很伤心，生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她的这个父亲了，他的女婿却气得发誓绝不会再踏进财主家的门。”

“最后，财主的疑心病更重，他不仅把自己多年跟随的管家赶走了，还把自己身边服侍的小妾、通房全部贱卖了出去，他每日里不是疑神疑鬼，就是拖着病重的身子死死抱着怀里的地契不放，直到有一天他病死，空荡荡的府中闯进来一群土匪，将所有的财宝和地契全部抢掠一空，而他的尸首却腐烂在床榻上，无人送丧吊唁。”

柳管家悠悠讲完这个古老的故事，纪连笙却久久不能回神。

“你是说......如果我只是因为一个荒诞可笑的梦就心生疑虑，终究会失去我最宝贵，最不想失去的东西的，是不是？”

柳管家没多说什么，微微往后退了一步，让出回房的路给纪连笙：“大人总是挂念着夫人的身体，夫人若是在今夜染上了伤害，恐怕大人又得没日没夜地守在您的身旁了，大人他......处境并非顺坦，如果......还请夫人能为大人考虑。”

纪连笙心里一痛，她忽然不明白自己深夜不睡究竟是为了什么！她说过，她是他的女侠，要好好保护他的，哪能反而置他于危险之中呢？

“谢谢你，柳叔！”沉沉吐出一口气，纪连笙拍拍脸，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我去休息了，柳叔，你也早点去睡吧。”

柳叔露出微笑，低头道：“夫人可要丫头们守夜？”

“不不不，”纪连笙赶紧摆手，“不用了，我习惯一个人睡觉，有另一个人在屋子里，我会睡不着的。”

这要是她晚上说了什么了不得的梦话，把守夜的小丫头给吓着了，岂不是徒添罪孽？

“那好，夫人如果还有什么吩咐，尽管差下人来告诉老仆，老仆就先下去了。”说完，柳管家转身要走，可他突然又想起了点什么，回头对纪连笙道：“对了，夫人，大人让老仆送来的安眠香已经交给您房中的丫头了，您若还是心绪繁重，难以入眠，就让丫头们点上吧。”

纪连笙心中动然，微微敛眸中神色，她冲柳管家感激一笑，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好啊，让丫头们点上吧。”

她是该好好睡一觉了，等到明天，她去宛县祭拜一下孙大娘和小成，她就收好心思，努力帮他一起完成金镯上的任务。

他们也在这个时空待的够久了，是时候离开了。

夜色微凉，月色残妆，风起深渊，又止白昼。

门外的柳管家一直等到纪连笙房中的烛光吹灭才放心离开，他没有把今晚的事告诉于泽心，他想，也许感情就是要此般磋磨，才能真正的纯净，真正的懂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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