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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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第1页）

步司刑房的阴森程度与皇城司地牢大同小异，刑房内摆放的各色刑具与皇城司如出一辙，甚至令顾千帆觉得有着一种诡异的亲切感，唯一不同的是，在这里，他成了那被拷打逼供的对象。

将他捕来的张允张允阴阴地劝说着：&ldo;顾千帆，早点招了吧，毕竟这些刑罚手段你都熟得很，何苦一定要等到吃尽苦头，才悔不当初呢?&rdo;

白衣染血、科头跣足的顾千帆虽然已经奄奄一息，仍讥讽一笑：&ldo;正因为我对于这些刑罚都太熟了，所以我才知道，官家一定吩咐过不许严刑拷打，否则，你不会到现在都只敢对我用不留伤痕的水刑。我再说一次，我从没有见过那幅《夜宴图》，更没有指使任何人伪造它欺瞒官家。&rdo;

张允神色微变，但仍旧冷冷道：&ldo;死到临头，还敢嘴硬?&rdo;顾千帆继续跟张允打着心理战：&ldo;你想替那个假扮帽妖的殿前司崔指挥报仇吧?景德元年，他曾做过你的副都头，一起随御驾亲征过。你以为我能查到的事，官家会查不到吗?&rdo;

张允恼羞成怒：&ldo;还不招是吧?给他上钟刑!&rdo;

话音未落，立时有两禁军上前，一人按住顾千帆，一人在他耳边罩了一只金属小钟，重重敲响。一声尖锐的巨响后，顾千帆痛呼一声，一缕鲜血从他的耳中流了出来。

&ldo;招不招?&rdo;张允一挥手，底下禁军暂时停了钟刑。

顾千帆忍着剧痛，勉力说道：&ldo;张允，你清醒一点，这是清流和后党的争斗，你不要因为私仇而受人指使而趟进这池浑水!若官家最后查实我无罪，你们步司难道想永世和皇城司为敌吗?&rdo;

张允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ldo;继续敲!&rdo;

一声声尖利的钟声响起，顾千帆身体不断巨震，却咬住了牙一声不吭，鲜血从他口鼻耳中不断流下，但他仍然目光坚毅地盯着张允。

张允不防顾千帆竟能如此熬刑，担心再这么下去就真要弄出人命，举手道：&ldo;够了!将他押还牢中，明日再审!&rdo;他还特意嘱咐要传大夫入狱，务必得吊住顾千帆的命。

小半炷香的功夫过后，欠了池衙内赌债的牢子引着假扮成大夫的杜长风走进囚室。杜长风自小便是个读书人，何尝进过如此阴森的牢狱。鼓起勇气战战兢兢好半天，才来到顾千帆的牢房。

见顾千帆还能坐着，他长松了一口气，隔着栏杆大声道说：&ldo;这位官人，小人奉命来替您看诊。&rdo;

然而全身血迹斑斑的顾千帆却毫无动静，依旧盘腿坐于地上打坐。

杜长风又尝试着拍打栏杆，结果顾千帆依旧无反应，最后杜长风急了，找了块石头扔过去砸到了顾千帆，顾千帆才睁眼看到了他。

发现杜长风一身大夫打扮后，顾千帆眼光一闪，平静地站起身来，&ldo;你是上面派来的郎中?我耳朵有伤，听不见。&rdo;

杜长风闻言大惊，险些拿不稳手中药箱。

顾千帆走到栏杆边，将手伸了出去。见杜长风仍旧呆愣在那儿，顾千帆提醒道：&ldo;诊脉吧。&rdo;

杜长风这才镇定下来，作势为顾千帆诊脉。

顾千帆看着远处监视着他们的衙役，用极低得声音说：&ldo;让大家不要妄动。官家现在只是让人审问我，而没有对永安楼和盼儿有任何动作，就说明他现在还只是在怀疑，而没有任何证据。当初是雷敬让我去找的《夜宴图》，我手中有他不少把柄，为了自保，他一定会全力帮我在官家面前分说。&rdo;

&ldo;可你的伤……&rdo;杜长风担心地看着顾千帆衣领上残留的血迹。

顾千帆尽力分辨着杜长风的口型，答道：&ldo;死不了。盼儿若问，你就告诉她我只是被软禁，别让她担心。&rdo;

这时牢子担心地走了过来，用眼色催促杜长风尽快离开。

杜长风忙道：&ldo;好了，好了，我这就下去开方。&rdo;他对顾千帆做了个&ldo;保重&rdo;的口型，匆匆离开。

回到桂花巷小院，杜长风按照顾千帆的意思，谎称他只是遭到软禁，没有受什么苦楚。

孙三娘立刻信了：&ldo;我就说顾千帆肯定没事嘛!他毕竟是皇城司使嘛，就算是御林军也不敢随便得罪的。&rdo;

赵盼儿却盯着杜长风那只提着药箱、不断颤抖的手：&ldo;不对，要是千帆真的没事，你不会这么紧张!&rdo;

杜长风慌乱地用另一只手去按自己的胳膊：&ldo;我，我没紧……&rdo;

赵盼儿扑上去抓住他的手臂：&ldo;杜夫子，杜姐夫，你告诉我，千帆他到底怎么了?你说啊，你说啊!&rdo;

杜长风知道自己不说出实情，赵盼儿一定不肯罢休，无奈之下只得将狱中情况一一道来。

&ldo;听不见了?那就是聋了?&rdo;孙三娘满脸震惊，问这话时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

杜长风叹了口气：&ldo;不只是耳伤，我探他脉息纷乱纭杂，又有高热，可能还有其他的暗伤。唉，没想到步司也会用这么阴毒的手段。&rdo;

宋引章扶住摇摇欲坠的赵盼儿，一咬牙：&ldo;姐姐你别急，大不了我去求求林三司……&rdo;

赵盼儿摇了摇头，语气却出奇地镇静：&ldo;不必了，现在能救千帆的，只有一个人。陈廉，得麻烦你帮我引开外头监视的人。&rdo;

陈廉与赵盼儿目光相接，他立刻明白，事情已经到了必须要请求萧钦言的帮助才有回旋的余地的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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