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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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话音未落，布莱恩的眼光飞快地瞟向苏珊，苏珊会意地点点头，把一只硕大的黑色皮包拿到裴绍武面前，说：&ldo;初临贵宝地，免不了有许多打扰之处，这里有几件小玩意儿不成敬意，还请裴将军笑纳。&rdo;

&ldo;呵，想不到小姐的汉话讲得这么好。&rdo;裴绍武啧啧称奇，命人打开皮包，里面是四样精心挑选的礼物。一架俄罗斯制造的军用望远镜、两支克虏伯厂出产的新式手枪、一座设计巧妙光彩炫目的自鸣钟表、一袋铸有英王维多利亚头像的特制金币，约有三四十枚。

&ldo;余大叔，您简直在骂人了，凭你老和我爹的交情，还用得着这些俗套么。&rdo;裴绍武说着客气话，表情却十分平静，看上去根本未被眼前的财物所打动。

&ldo;你误会了，这只是外国友人的心意，我不过是替人当差。&rdo;余伯宠说，拿出伦庭玉的引荐信，连同布莱恩的那封英领事馆的介绍信一起交给裴绍武。

裴绍武匆匆阅览，不等看完，眉头已微微皱起，说：&ldo;如今进入沙漠，是否有点不合时宜呀。目前虽是秋末，沙漠里仍然酷暑难耐，水源严重短缺，恐怕任何人也无法忍受的。&rdo;

&ldo;哦，不一定即刻动身，&rdo;余伯宠解释，&ldo;据说南门有了新章程，我们想先领到一张通行证。&rdo;

&ldo;这……&rdo;裴绍武越发露出为难之色，说：&ldo;雅布城南匪患未平，劫杀商旅的事情经常发生，万一诸位有什么意外，这个责任我可担当不起。&rdo;

&ldo;没关系，我们可以立下文书，一切后果完全自负。&rdo;苏珊果敢表示，&ldo;为防不测，我们也配备了少量武器，相信可以应付那些见财起意的盗贼。&rdo;

&ldo;小姐的想法太天真了，&rdo;裴绍武笑着说，&ldo;雅布城南的盗匪凶悍无比，大批官兵围剿都无济于事，你们的几条枪又怎么是对手。&rdo;

《楼兰地图》（六）（4）

话锋严密，似乎无可通融，余伯宠和布莱恩等人相对怅然。裴绍武看出他们心有不甘，索性使出一招&ldo;金蝉脱壳&rdo;，说：&ldo;余大叔，不是我不想帮你们，实在是父命难违。我爹的脾气您最清楚，亲口定下的规矩从不许旁人更改，何况城南设禁也是迪化督军府的授意。&rdo;

&ldo;这么说毫无转圜的余地了。&rdo;余伯宠叹道。

&ldo;当然不是，余大叔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这样吧……&rdo;裴绍武垂首沉吟，像是下了很大决心。&ldo;东城外也有不少故址遗迹，我可以派兵护送你们去那一带寻访考察。至于进沙漠的事情，只好等我爹回来再作商议。&rdo;

返回旅店，布莱恩提出召开一次小型会议，讨论一下近期的日程安排。由于余伯宠的房间格局敞阔，被选作了临时的会议室。然而，沏茶落座之后，房内却陷入一片沉默，大家都在等待着布莱恩首先发话，他却微偏脑袋紧盯着墙上的一幅挂毯发愣，双手不停地摆弄着一只烟斗。

其实，布莱恩并非神思不属，而是突然发觉，接连遭遇的意外挫折已经严重妨碍了探险队的计划实施。先是&ldo;樱花社&rdo;屡次袭扰，导致半幅地图失窃，无端使目标变得更加渺茫。总算提前抵达雅布，正准备奋发韬厉，却偏偏出现了&ldo;通行证&rdo;的羁绊。倘若耽搁日久，经费匮乏，又不知何以为计。诸多烦恼加在一起，真的让他进退维谷，心志迷乱了。

会议的召集者居然哑口无言，确实是一件不尴不尬的事情。面面相觑了片刻，余伯宠终于忍俊不禁，正想加以掩饰，却已激怒了同样神色严峻的苏珊。

&ldo;喂，中国人，感觉很可笑么，出不了南城就可以免受奔波劳累之苦，是不是正好遂了你贪生怕死的本意。&rdo;

这种诛心之论格外刺耳，超出了余伯宠涵养所能忍耐的限度，但不等他辩驳，布莱恩已率先开口。&ldo;苏珊，你的话太尖刻了，刚才我们都看到了余先生也在极力争取，怎么能怀疑他坚定不移的立场呢。既然可以保持平和镇定的态度，说明余先生另有不凡见解。&rdo;

&ldo;除了幸灾乐祸，他能有什么见解？&rdo;苏珊撇着嘴说，&ldo;我父亲曾在日记里提过，汉人是世界上最缺乏冒险精神的民族。官员只懂得营私舞弊，保全地位。百姓各个锱铢必较，鼠目寸光。他们的思想行为绝不是来自文明国度的人们可以理解的。&rdo;

余伯宠顿生懊恼，正欲发作，却再次被布莱恩劝阻。&ldo;余先生，请原谅苏珊的莽撞，她也是因为内心焦急才会口不择言。我想请教余先生一个问题，对于目前的处境究竟有什么不同的看法。&rdo;

内心焦急并不能成为出口伤人的理由，布莱恩的谦恭和蔼却足以平息一时的怨愤，余伯宠最终放弃了反唇相讥的冲动，轻轻问道：&ldo;布莱恩博士，你是否觉得那张通行证已经成为探险队面临的最大难题？&rdo;

&ldo;那倒不至于，&rdo;布莱恩说，&ldo;探险队抵达雅布，原本留有一段富裕的时间，在贵方考察人员到来之前，我们还能够做一些细致的筹备工作。实际上眼下的季节并不适合进入沙漠，这也是吸取德纳姆爵士失败教训后得出的共识，必须等到冬天来临才正式行动，一则可以尽量避免难耐的酷暑和可怕的黑风暴，二则也便于食物和淡水的储存。所以，即使已经拿到通行证，队伍也不可能立刻开拔，我只是担心雅布当局的禁令旷日持久，最后影响计划的进展。&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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