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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考城隍（第1页）

玄真法界初开，混沌未定，亡魂浑噩。敕封阴神之事，人选未定，急也急不来。张衍深知，强行为之，反受其害。他需寻得根基、心性、功德皆备之魂，方能真正担起法界管理之责，否则只是徒具其形，反污了法界清源。

心念至此，张衍暂时按下法界之事。他身形微晃，周身清濛道韵流转，原本出尘脱俗、隐有雷光的气息瞬间收敛，化作一个身着普通青色棉布长衫、面容清癯、气质略显儒雅的中年书生模样。这便是道家“和光同尘”之术，行走凡俗，不惹人注目。

他一步踏出，身影己出现在青龙山下。抬头望去，新野城的轮廓在晨光中清晰可见，但城头戒备森严的士兵、紧闭的城门，无不显示着前番蛮族围攻玄真观带来的紧张氛围仍未完全消散。

张衍并未首接飞遁入城，而是如同一个真正的旅人，沿着官道缓步而行。官道上行人不多，大多行色匆匆，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忧虑。偶有商队经过，护卫也格外警惕，打量着每一个路人。

不多时，张衍便来到新野城紧闭的东门外。他并未显露身份，只是随着几个等待入城的乡民，安静地排在后面。守城士兵盘查得格外仔细，尤其对生面孔，更是反复询问来历、目的。轮到张衍时，他自称是游学至此的落魄书生，欲进城访友。士兵见他衣着朴素，气质温和，身上也无兵刃，盘问几句后便挥手放行。

踏入新野城，一股混杂着人间烟火与战后余悸的气息扑面而来。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开了门，但生意明显冷清许多。叫卖声稀稀拉拉，行人步履匆匆，彼此交谈也压低了声音，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前几日紧张气氛遗留下的压抑感。倒塌的墙角、修补的屋瓦、墙角尚未完全清理干净的血迹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城外的惨烈。

张衍信步而行，目光平静地扫过街道两旁。米铺前有妇人为粮价发愁，药铺门口排着受伤军士的家眷，茶馆里三三两两的茶客低声议论着城外那场“神迹”般的战斗和显化的天尊法相，语气中充满了敬畏与不可思议。他走过青石板铺就的街道，绕过吆喝着“卖炊饼”的小贩，在修补渔网的老人身边驻足片刻人间百态，悲欢交织，如同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

他走走停停，看似漫无目的，实则神念如无形的流水，悄无声息地浸润过每一个与他擦肩而过的生灵。他在寻找，寻找那种能契合法界清源、承载神职符印的魂光。

不知不觉，他拐进了一条相对僻静、略显破旧的后巷。这里远离主街的喧嚣，只有零星的住户和几家小手工作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屑和潮湿苔藓的味道。

就在这时，张衍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的目光，落在了巷子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支着一个极其简陋的馄饨摊。一张掉漆的小木桌，两条矮凳，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土灶炉子。炉子后面，坐着一位老人。

老人须发皆白，脸上刻满了岁月的沟壑，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粗布衣裳。他身形瘦削，背有些佝偻，但一双手却异常稳定，正熟练地包着馄饨。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专注和韵律。

吸引张衍的，并非这简陋的摊位，也非老人娴熟的手艺。

而是这白发老人身上，那几乎要透体而出的、纯净而温润的功德金光！

在张衍的“法眼”之中，寻常人魂光或浑浊，或黯淡，或带着七情六欲的杂色。而这位白发老人，他的魂光却如同一块温润无瑕的美玉，散发着柔和而坚韧的金色光芒！这光芒并不刺眼，却异常纯粹、厚重，如同历经岁月冲刷沉淀下的真金！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这浓郁的金光之中，还缠绕着丝丝缕缕极其精纯的、代表着“仁善”、“坚韧”、“守护”等正面意念的信念之力，这些信念之力并非来自他人的香火供奉，更像是源于老人自身一生行事、坚守本心所凝聚的内核光华！

功德深厚至此，信念精纯如斯！在这凡俗陋巷之中，竟藏着这样一块璞玉！

张衍心中微动，仿佛一道灵光闪过。他想起道门典籍中记载的古老故事——先贤入梦考城隍，择有德之魂，以司幽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