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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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再立玄真（第1页）

清泉茶楼的喧嚣渐渐被张衍抛在身后，新野城庞大的轮廓在夕阳余晖中投下长长的影子。他在城中穿行良久，神识如同无形的潮水，细致而谨慎地扫过这座异界雄城的每一个角落。

市井百态，人间烟火，尽收眼底。贩夫走卒的吆喝，富商士绅的谈笑，工匠捶打的叮当，孩童追逐的嬉闹构成了一幅充满生机的古代城市画卷。然而，更让张衍在意的是那些潜藏在表象之下的东西。

在城隍庙、土地祠，甚至在几家香火鼎盛的大户人家的祖祠内，他的神念捕捉到了一些极其微弱却又无法忽视的能量波动。那并非他所熟悉的天地灵气，也非纯粹的武者气血之力，而是一种充满了众生愿念，却又显得异常原始、躁动、甚至带着一丝血腥气息的力量。

“香火愿力？神力？”张衍心中微凛。他身为天庭敕封的仙法官，对神道香火之力自然不陌生。天庭正神的神力，虽也源于众生信仰，却经由天庭符诏梳理转化，中正平和，威严浩荡，与天地法则相合。而此刻他感应到的这些力量，却如同未经过滤的浑浊泉水，充斥着原始的欲望、恐惧、祈求，甚至带着些微献祭的血腥味，显得狂暴而不稳定，仿佛刚刚凝聚不久，尚未形成真正的神格秩序。

“此界神道竟是如此粗糙狂野？难怪在新野城中，未曾听闻有显圣的‘神仙’传说，多是些模糊的祖灵、山神、河伯之类的原始崇拜。”张衍若有所思，“看来此界生灵的信仰虽己萌芽，却还停留在非常初级的阶段，未得真法，未入正轨。”

像是没有发展起来的元始神系，充满了血腥与暴力！

离开新野城东门时，夜色己悄然降临。城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发出沉重的闷响，隔绝了城内的喧嚣。张衍没有驾云，而是信步而行，沿着城外官道向远处起伏的山峦走去。月光如水银泻地，给苍茫大地披上一层朦胧的清辉。

走出约莫二十余里，一座并不算特别高大险峻，但山势颇为奇特的山峰吸引了他的目光。

此山位于一片相对平坦的河谷平原边缘，形如一条蛰伏的巨龙，自西北蜿蜒而来，山脊起伏流畅，主峰浑圆饱满，恰似昂起的龙首。山前有一条清澈溪流蜿蜒而过，在龙首前方汇聚成一汪深潭，宛如一颗明珠被巨龙含在口中。山体两侧有低矮的丘陵拱卫，如同龙爪轻按大地。山间林木葱郁，生机盎然，地气升腾汇聚，形成一种内敛而勃发的格局。

“好一处‘青龙吐珠’的风水宝地！”张衍眼中精光一闪，忍不住低声赞叹。他精通《洞渊秘箓》，其中包罗万象，堪舆风水之术亦是其中重要篇章。此地山环水抱，藏风聚气，龙脉走势清晰有力，明珠深潭更是画龙点睛，将整个格局的灵气汇聚、蕴养、升华。虽非那种能孕育惊天动地的灵脉福地，但胜在格局完整，气韵祥和，且“吐珠”之象，暗合教化、传承之意，正是建立道场，播撒道统的绝佳之所！

“新野城是此界文明的窗口，而此地或可成为我在天玄大陆的第一个立足点，亦是道门在此界重燃星火之地！”建一座道观的念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心中激起层层涟漪，迅速变得清晰而坚定。

不再犹豫，张衍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淡淡的青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笼罩的山林之中。他并未首接登上主峰龙首，而是在山腰一处背风向阳、视野开阔的平台上驻足。平台不大不小，约有半亩见方，地面平整，背靠坚实的山壁，前方可俯瞰溪流深潭及远处的新野城方向。

“就是这里了。”张衍满意地点点头。此地既在“龙身”之上，得龙脉滋养，又避开了龙首过于暴露的位置，更显隐逸与稳固。

他盘膝坐下，双目微阖，强大的神念瞬间覆盖了整个山头，深入地脉。他要更深入地了解此地的风水气运，确保道观根基稳固，并能最大限度地引动和利用这“青龙吐珠”的格局之力。

片刻之后，张衍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自信。他站起身，没有惊动任何鸟兽，只是对着眼前的空地，缓缓抬起了右手。

不见他如何动作，周围的空气仿佛微微扭曲了一下。下一刻，一块块切割得方方正正、大小均匀的青灰色巨石凭空出现，如同被无形之手操控着，精准地垒砌起来。这些巨石并非凡物，乃是他在天庭废墟中收集的、沾染了微弱仙灵之气的残垣断壁，坚固无比，更蕴含着一丝难以磨灭的秩序气息。

巨石落地的声音极其轻微，如同羽毛飘落。墙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地而起，结构简洁而稳固，蕴含着一种古朴苍劲的韵味。屋顶的梁柱则是从储物法器中取出的千年灵木，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自行架设组合，覆盖上坚韧的灵草编织的屋顶。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无声无息。没有工匠的号子，没有斧凿的叮当，只有一种近乎道法自然的韵律在流淌。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一座小巧而庄重的道观便己初具雏形。

道观主体只有三间：正殿居中，左右各一间偏殿。正殿门楣之上，一块同样由仙石打磨而成的匾额虚悬，张衍并指如剑，凌空书写。指尖凝聚着淡淡的清光，在石面上留下三个铁画银钩、道韵流转的古篆大字——

玄真观！

字成之时，仿佛有微不可察的清鸣响起，整个“青龙吐珠”格局微微一震，山间原本自由散逸的地脉灵气，如同受到了无形的牵引，开始缓缓地向这座新生的道观汇聚而来。道观本身，也仿佛与脚下的山峦、前方的明珠深潭产生了某种玄妙的联系，成为了整个风水格局的枢纽与点睛之笔。

张衍并未停手。他绕着初成的道观缓步而行，指尖清光不断点出，或落于墙角基石，或嵌入地面石板。一道道肉眼无法看见、却蕴含着他仙法官权柄与《洞渊秘箓》奥妙的禁制符文悄然生成，融入道观本体和周围的地脉之中。这些禁制并非强大的攻击或防御阵法（那太过显眼），主要是为了梳理汇聚而来的地脉灵气，稳固道观根基，隔绝外界的窥探（尤其是隔绝那些粗糙狂暴的香火神力的无意侵扰），并形成一个极其微弱却恒久的“清净”道域。

做完这一切，张衍才步入正殿。殿内空旷，仅在最深处，他放置了一座同样取自天庭废墟、由整块温润白玉雕成的简易供台。

他站在殿中，环顾这亲手缔造、尚显简陋的方外之地。月光透过敞开的殿门洒落，在地面铺上一层清霜。山风穿林而过，带来草木清香与溪水潺潺之声，更显幽静。

“玄真观今日于此界立下道统。”张衍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在空旷的殿宇中回荡，仿佛是在向冥冥中的大道宣告，又像是在对自己重申使命，“不求香火鼎盛，不求信徒万千，但求持正守心，明辨天机。此间种种，皆为薪火之始。”

他走出殿门，立于观前平台，望向山下远处新野城在夜色中若隐若现的轮廓灯火，又抬头仰望天玄大陆那与故乡迥异、却同样浩瀚璀璨的星河。

道观初立，如同在莽荒大地上悄然点亮的一盏孤灯。前路漫漫，神道混沌，武道昌隆，天庭无踪。但张衍知道，这“玄真观”，便是他在这陌生天地间扎下的第一根锚桩，也是他探索此界、追寻归途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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