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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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8章 布袋里的春秋（第1页）

阿婆把新晒的茉莉花瓣装进布袋时，窗外的野草莓已经缀上了小小的花苞。两个蓝布袋在竹竿上轻轻晃，像在说悄悄话——城里的布袋刚装了新茶，山里的布袋想必正盛着新摘的春茶，茶香缠着花香，在风里缠成一团。

小杨送菜上来时，见阿婆在给布袋换绳子，新绳是姑娘给的红棉线，结实又鲜亮。“阿婆，小丫头的布袋该装满春茶了吧？”他把一筐嫩豌豆放在地上，“俺娘说山里的豌豆熟了，让我给您留着，等小丫头来城里，咱们一起剥豌豆米。”阿婆往他兜里塞了块茉莉糖：“回你娘的话，就说她炒的豌豆米香，小丫头在视频里总念叨。”

姑娘抱着盆薄荷来串门，是新扦插的小苗，绿得发亮。“阿婆，这盆给朵朵寄去，她不是总说要种薄荷吗？”她指着花坛里的野草莓，“您看这花苞，过阵子就能红了，到时候摘下来腌成酱，肯定甜。”阿婆摸着花盆说：“路上小心点，别把苗晃蔫了，小丫头盼着它长大呢。”

立夏那天，阿婆收到儿子寄来的包裹，里面是朵朵画的画，画的是两个布袋在云彩上飞，一个背着太阳，一个背着月亮。“妈，朵朵说这是‘会飞的布袋’，能把城里的春天和山里的暖都装走。”儿子在电话里笑，“她还把野草莓酱抹在了画的背面，说这样闻着就甜。”阿婆把画贴在墙上，每次做饭都能看见，心里像揣了块糖。

小满那天，小区的野草莓熟了，红得像玛瑙。阿婆摘了一小篮，一半留给三楼的娃娃，一半装进保鲜盒，准备给朵朵寄去。娃娃举着颗草莓往嘴里塞，含糊地说：“给……朵朵……”他娘笑着说：“这孩子，自己舍不得吃，非要留一半给妹妹。”阿婆往保鲜盒里放了片薄荷叶：“让小丫头知道，这草莓是在城里的花坛里长大的，和山里的一样甜。”

芒种那天，阿婆往布袋里装了把新收的小麦。去年在花坛边种的小麦熟了，穗子沉甸甸的，她搓出麦粒，想着寄给朵朵，让她看看城里的麦子和山里的有啥不一样。风从纱窗钻进来，吹得麦粒在袋里沙沙响，像朵朵在数：“一粒、两粒、三粒……”

夏至那天，姑娘来教阿婆做冰粉，用了新摘的野草莓，甜得冰凉。“阿婆，这碗给朵朵寄去，让她尝尝城里的夏天。”她指着两个布袋，“您看这两个袋子，一个装着春天的花，一个装着夏天的果，像在说日子有多甜。”阿婆往冰粉里加了勺蜂蜜：“少放些糖，小丫头的嗓子眼嫩。”

小暑那天，阿婆收到朵朵寄来的包裹，里面是件小背心，上面绣着颗红草莓，针脚比去年整齐多了。“太奶奶，这是我给您做的，夏天穿凉快。”朵朵在视频里说，“奶奶说山里的西瓜熟了，我摘了个最大的，要寄给您，装在您的布袋里。”阿婆笑着说：“西瓜不用寄，等你来了，太奶奶带你去菜市场挑，比山里的还甜。”

大暑那天，阿婆在厨房煮绿豆汤，放了把薄荷，凉丝丝的。香味飘出阳台时，她仿佛看见大别山的院子里，朵朵正往布袋里装西瓜块，小嘴里念叨着：“太奶奶的布袋里，有春天的花，夏天的果，有好多好多甜……”而风穿过阳台，穿过山野，把两个布袋的香揉成一团，在岁月里慢慢漾开，酿成比蜜糖还稠的暖，润透了往后的每一个日子。

夜里，阿婆把两个布袋挂在床头。月光落在上面，蓝印花布的纹路里像落了星星。她知道，这两个布袋会一直说下去，一个说城里的春秋，一个说山里的冬夏，那些藏在针脚里、味道里、声响里的牵挂，会慢慢酿成更长的岁月，甜得能润透往后的每一个清晨和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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