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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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湖山清音（第1页）

青铜鼎沸的余温还未散尽，王美丽便往群里甩了张西湖雪景图："青芝坞的梅花要开了，我在杨公堤包了间茶墅。"苏瑾秒回个敦煌飞天的表情包，画中琵琶弦上凝着片江南雪。老周在底下跟了句："灵隐寺后山挖出批宋代茶盏，正待掌眼。"

高铁穿过皖南丘陵时，陈阳望着窗外水墨般的远山，忽然想起沈阳浑河冰面上蒸腾的青铜雾气。邻座的老研究员捧着素白瓷杯，龙井的嫩芽在杯中舒展成青铜甗的饕餮纹，又悄然沉入杯底。

茶墅藏在茅家埠的深巷尽头，白墙黛瓦上积着未化的残雪。推开花格木门，天井里斜倚着株四百年的宋梅，虬枝间缀满翡翠般的青苔。王美丽指着树下的石鼓凳："这石头是雷峰塔地宫的老物件，当年苏东坡说不定在此醉过酒。"

"诸位居士来得正好。"穿灰布僧衣的茶寮主人合十行礼，腕间沉香念珠突然散落。众人俯身捡拾时，发现每颗木珠都嵌着微雕的青铜十二面体，滚入青砖缝隙时竟发出编钟般的清响。

晨雾未散的苏堤上，老周忽然蹲在断桥残雪碑前。他掏出放大镜细看碑阴，青苔斑驳处隐约露出半枚衔尾蛇印记："这和辽塔黑茶砖上的纹样..."话音未落，游船码头的铜铃叮咚，搅碎了湖面的青铜色倒影。

"上船！"王美丽裹紧貂绒披风，艄公的乌篷船头摆着红泥小炉。龙井虾仁在沸水里翻卷成飞天衣袂，莼菜汤浮着的油星突然聚成浑天仪图案。陈阳舀汤的手顿了顿，瞥见三潭印月塔尖掠过群白鹭，羽翼振出青铜编磬的余韵。

灵隐寺的黄昏来得格外早。冷泉亭畔，苏瑾抚着元代经幢的裂痕，忽然从帆布包里摸出敦煌带来的赭石粉。夕阳穿过飞来峰石窟，将修补的经文投射在冷泉水面，竟与莫高窟112窟的乐舞图重叠成三维星图。

"尝尝这个。"茶寮主人夤夜叩门，漆盘里托着南宋官窑冰裂纹盏。雨前龙井在盏中舒展，茶雾凝成个戴鹿角盔的萨满虚影。老研究员用指尖蘸茶在案上勾画，水痕渐渐显出新出土茶盏底款的拓片——"大辽统和廿年制"。

杨梅岭的茶田落雪那日，众人裹着蓑衣看茶农炒青。铁锅里的嫩芽翻卷如敦煌飞天的飘带，老周突然指着灶台惊呼。剥落的泥层下露出半截青铜茶碾，碾轮花纹竟与辽代茶具上的沁痕严丝合缝。炒茶老人眯眼笑道："祖上说这是吴越王纳土归宋时的嫁妆。"

夜雨敲打茅草檐时，王美丽摸出个锡罐。"这是用雷峰塔砖窨的桂花龙井。"陈阳掀盖的刹那，整间茶室漫开北宋的月光。苏瑾忽然指向窗外：八百年前的保俶塔影正与雷峰塔残基在湖面相交，波光间浮出个青铜色的∞符号。

临别那日，天空阴沉沉的，寒风凛冽地吹着。林晓心情沉重地登上了一艘破旧的小舟，准备离开这个让她心生眷恋的地方——孤山。当小船缓缓驶过湖面时，她无意间注意到自己腕间一直佩戴着的那把青铜钥匙竟然开始微微发烫起来。

就在此时，小舟来到了西泠桥下方。只见桥下残荷凋零、枯枝横斜，而在这一片萧索之中，竟有一片闪烁着奇异光芒的冰裂纹瓷片漂浮其中。林晓心中一动，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将其捞起。仔细一看，手中所握之物竟然是半只精美的龙泉窑贯耳瓶！

这半只瓶子虽然残缺不全，但瓶腹处的开片纹路却异常美丽且神秘。令人惊奇的是，当林晓凝视着这些开片纹路时，仿佛看到了一个个不同的画面：十二个来自不同时空的“林晓”正身处在不同朝代的西湖边上，弯下腰认真地拾捡起一片片破碎的瓷片。她们的身影若隐若现，如同梦幻一般。

正当林晓沉浸于眼前这奇妙景象之时，一声清脆的声响打破了寂静。原来是艄公手中的船篙不小心点在了水面上，顿时激起一圈圈涟漪。随着水波荡漾开来，那些幻影也随之消散不见，唯有满湖纷纷扬扬的细雪依旧温柔地飘落而下，轻轻地落入了千年光阴所留下的一道道深深浅浅的褶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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