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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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第1页）

她居然没纠缠这件事，我心中先是一松，可再看烟烟的眼神，却带着几丝焦灼，说明她心里有大事，大到已经顾不得吃飞醋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浮现出来，不会是黄克武出了什么事吧？老爷子心脏一直不算太好，也许听说刘一鸣去世，受了刺激，所以烟烟才会突然返回北……

黄烟烟伸出巴掌，猛拍了我后脑勺一下：&ldo;你胡思乱想什么呢？&rdo;我摸摸脑袋，问那到底是啥事，黄烟烟道：&ldo;我爷爷回来了，想见见你。&rdo;

我松了一口气，总算不是坏消息。五脉的老人凋零得太多，可不能承受再一次打击了。

&ldo;老爷子在哪？&rdo;

&ldo;301医院。&rdo;烟烟解释说，他虽然身体恢复了，可还是有点隐患，回来以后直接住进医院观察一段时间。

站在一旁的木户加奈说：&ldo;既然许君有事的话，那么我就不打扰了。我在北京会待上一段时间，如果有需要我跟日本方面联络的话，随时可以找我。&rdo;

我也鞠躬致谢，黄烟烟虽然想问到底是什么事，可终究还是忍住了。

我们坐上车，朝医院赶去。我看着烟烟疲惫的侧影，忍不住去撩她的额发：&ldo;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rdo;她有点受惊地躲闪了一下，似乎已经不太习惯这种亲热动作。我只好把手收回来。

&ldo;还好，比起你来说还算安逸。&rdo;她回答，看来我的事她也略有耳闻。

我把最近一段时间的经历慢慢讲给她听，她一直没发表评论，只是沉默地听着。我讲到在瓷窑里的事情时，她紧张地抓住了我的手，然后很快又放开了。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她有点变了，对我有微微的抗拒感。不是那种厌恶或者嫌弃，更像是躲避。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太久没见面导致的有些生疏。我顺口把刚才和木户加奈去找图书馆的事也说了，不露痕迹地作了一下澄清。黄烟烟不置可否，她的心思似乎根本不在这，我于是不敢再说了，再说反而显得做贼心虚。

&ldo;药不是那家伙，根本配不上高兴姐。&rdo;烟烟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ldo;原来你也认识她？&rdo;

黄烟烟说：&ldo;当然认识，高兴姐可是我的闺蜜。我早跟她说过了，药不是的性格太阴沉了，药不然又太轻佻，他们俩都不适合高兴姐。&rdo;

我差点没被口水噎死：&ldo;药不然还和高兴谈过恋爱啊？&rdo;

&ldo;没有。药不是跟她分手出国以后，药不然不知哪根弦搭错了，非要追高兴。高兴姐说咱们年纪相差太大，他说不介意。高兴姐逼急了，说我介意，药不然这才悻悻作罢。&rdo;

烟烟说药不然宣布公开追求高兴姐那一段时间，跟打了鸡血似的，见天往高兴姐那儿跑，一宿一宿不回家，除了喝酒抽烟就是唱歌，累了倒头就睡，日子过得无比颓废。高兴姐那么不吝一人，最后都看不下去了，通知药家把他接了回去，他被药来狠狠训斥了一顿，这才收敛。

没料到那小子还有这么一段荒唐的罗曼史啊，我心里嘿嘿一乐。说起别人的八卦，车里的气氛就缓和多了。

我们驱车抵达301医院，进到有武警把守的特护病房。穿着病号服的老人正在病房里缓缓地打拳，他本来是练形意的，现在却换成了太极。

一见我们来了，老人立刻收招。黄克武可比我原来看见的精神差多了，脸上满是老人斑，褶皱耷拉下来，眼神里那股虎虎生风的劲头还在，可整个人明显发虚。

&ldo;许愿哪，你来啦？&rdo;黄克武说话低沉，中气不足，他示意我坐下，然后自己靠到了床上去，略有点喘。

&ldo;哎，真是老了，稍微动动筋骨就不成了。搁从前，我面不改色。&rdo;黄克武自嘲地说，黄烟烟赶紧过去，给他轻轻捶背。

我注意到，在病床边上的小柜上，搁着一个小水盂。那是素姐送给他的，里面含有他们两个人孩子的骨灰。当初在香港，黄克武就是被这个小玩意儿生生刺激倒的。

它居然还在，至少说明黄克武已经从阴影里走出来。黄克武注意到我的视线，略带尴尬地用指头一敲盂边儿：&ldo;我的日子也不多了，趁现在多陪陪他。不然以后到了底下，彼此都不认识，就不好了。&rdo;

这话说得意气尽消，满是颓丧。老人的生存意志正在消退，这个真得警惕。烟烟一听这话，恼怒地掐了黄克武一下，说：&ldo;爷爷你别胡说！&rdo;黄克武却拍拍她的手：&ldo;老伙伴们一个一个都走了，我一个人还苟活于此，也怪寂寞的。要不是有些事情未了，我早就下去了。&rdo;

我正想该怎么劝劝他，一听最后一句，心中不由得一凛。黄克武示意烟烟出去，然后让我把门关上。

屋子里现在只剩下我和黄克武两个人。我们四目相对，良久没有做声。最后还是黄克武先扬起眉毛，开口道：&ldo;你最近搞的那些事情，我都听说了。&rdo;

我没摸清这位老人是褒是贬，所以也不敢应声，只是谨慎地&ldo;嗯&rdo;了一句。

黄克武笑骂起来：&ldo;臭小子，跟我耍什么心眼，你们许家可从来都是敢作敢当。&rdo;我抬起头笑道：&ldo;这不是怕您打我嘛。我没学过功夫，可吃不住您老爷子一甲子的功力。&rdo;

&ldo;别耍嘴。&rdo;黄克武面色一板，&ldo;你这孩子的脾气啊，跟许一城一样，太轴。使错了方向，会惹出大乱子，使对了方向，也能做下大功德。景德镇那事你干得不错，我都听说了。五脉里的年轻人，没一个能像你这么较真的。&rdo;

我大着胆子反问道：&ldo;既然这是一件好事，若是您或刘老爷子出手，一定比我效果好。为什么你们却束手旁观这么久，非等到我去解决呢？&rdo;

这个问题，萦绕在我心里很久了。老朝奉为害不是一年两年，我不信若是刘、黄、药三人真心出手，会拿不下这一颗毒瘤。

听到这问题，黄克武双眼陡然暗淡，眉毛一垂。我以为把老爷子气着了，吓得赶紧过去查看。黄克武抬起手示意没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ldo;你问得好，这么多年，我也在问自己，这到底是投鼠忌器，还是姑息养jian？&rdo;黄克武的声音疲惫中带着几丝锋锐，以及几丝愧疚，&ldo;古玩这个行当，天生就是阴阳相济，真假互通。老朝奉呢，是浮在五脉上空的一道魂、一道影，它斩不断，也甩不开。&rdo;

&ldo;那您到底知不知道，老朝奉到底是谁？&rdo;我单刀直入，随即又补充了一句，&ldo;我今天想听到一个确定的回答，您不要像刘老爷子那样，说得云山雾罩。&rdo;

&ldo;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说来。你可知道我第一次听到老朝奉这个词，是什么时候？&rdo;

&ldo;玉佛头案？&rdo;

&ldo;对，也不完全对。我们第一次知道老朝奉的存在，是在玉佛头案期间，不过却不是因为佛头，而是因为那五件东西。&rdo;黄克武伸出五个指头，摆了摆。

&ldo;五个青花人物罐？&rdo;我心头一跳。

&ldo;不错。我们与许叔的决裂，也基于此。我听说老刘给你留了封书信，把当年庆丰楼的事说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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