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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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完颜康目光微冷：&ldo;妈，你为什么非要拜那个道士做师父？平白无故的，我要个师父干嘛？&rdo;

包惜弱显是有备而来：&ldo;你前几天不是还说的吗？要个师父学武艺，现在有师父了，怎么又不要了呢？&rdo;

&ldo;我就不想要。不投缘。&rdo;

凭你有千般机巧，我自岿然不动，完颜康打定主意，不管包惜弱讲什么，只要不讲牛家村往事，就只有一个答案：&ldo;不！&rdo;哪怕讲了，也只有一个答案：&ldo;不！&rdo;

包惜弱大急：&ldo;这可怎么好？&rdo;

完颜康将手绢往桌上一按，起身：&ldo;妈，这些你就别管了，我送你去后面。&rdo;

包惜弱叹道：&ldo;你不知道这位丘道长。&rdo;

听她屡次提及丘处机，完颜康心头忽然一动。或许，并不是给导演塞了红包，而是其实并没有那么傻。生存的小聪明是尽有的，却扛不过礼教迫又慑于武力。完颜康甚至怀疑，包惜弱日后自杀，是真心想死还是不得不死？逼死她的，真的只有完颜洪烈的追兵吗？跟完颜洪烈过的这十八年，在她心里又算什么？这是一个活得黏黏乎乎的人。

完颜康道：&ldo;有事，让他自己跟我谈。&rdo;

包惜弱愕然，急道：&ldo;不，你不知道，丘道长的脾气很爆的，你一个小孩子不要跟他争论啦。&rdo;

完颜康不再跟她多讲，她这想法，一时半会儿是拧不回来了。只说一句：&ldo;妈，你不欠他什么，我更不欠他的。&rdo;便将包惜弱送到了小屋里。包惜弱看到墙上的铁枪，又是一阵心酸，抚弄良久，完颜康在一旁静静看着。

包惜弱放下铁枪，问儿子：&ldo;你今天不要读书么？&rdo;完颜康笑笑：&ldo;莫名其妙要多个师父，我心里烦，不去了，多一天少一天的，也不至于听不懂。&rdo;包惜弱还是担心，完颜康知道眼下跟她说不清楚，忽地问道：&ldo;妈，这屋子又破又小，墙单壁薄，你怎么喜欢在这里呢？&rdo;

包惜弱幽幽地道：&ldo;你还小不懂的。&rdo;

完颜康踏上一步，看那桌上的铁枪上面镌着四个字&ldo;铁心杨氏&rdo;，指着问包惜弱：&ldo;妈，这个杨铁心是谁？&rdo;包惜弱果是一丝口风也不透，并不告诉他杨铁心乃是他生父。完颜康目瞪口呆，他自诩聪明，眼下是真猜不着这女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欲待逼问，只见包惜弱眼圈儿微红，一脸的羞愧，隐约是个要哭的模样，一时束手束脚，连舌头都像被人捆住了一般，再问不出来。只得说：&ldo;妈，你别哭，我不问啦。我去温习功课。什么和尚道士的事儿，不要再提了，我不要奇怪的师父。&rdo;

语罢，落荒而逃。

回来也不去温书，只拿着竹剑将靶子劈得糙屑乱飞，心里憋屈极了。

包惜弱不能说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却也尽其所能给儿子提供了一个她所能提供的优渥环境。完颜康觉得，自己不能对一个被献祭在忠义祭坛上的人牲，要求再多了，哪怕她或许可以有更加&ldo;刚烈&rdo;的选择。可是，凭什么呢？他可以理解杨铁心的选择，但绝不能容忍有人讲包惜弱所谓&ldo;失贞&rdo;，或者他完颜康&ldo;认贼作父&rdo;。

然而，最让完颜康觉得遍体生寒的是，包惜弱自己，居然也是那么想的！她不敢讲自己的来历，不敢向儿子坦诚他另有生父，她觉得这样是不好的。数年相处，总是有感情的，虽然包惜弱在完颜康这里略有些面目模糊，不如完颜洪烈清晰，完颜康也不能容忍她被这样的想法所累。

想逼她说出身世，也只是完颜康心底的不甘罢了。她说与不说，对完颜康的影响都不大，不说，完颜康手上的主动权更大，仅此而已。而包惜弱，终是没有告诉他。

狠狠地劈出一剑，完颜康心里的怒火越发的高涨。如果认同包惜弱的想法，他只要静静等着，等杨铁心一出现就跪下去，然后挥剑斩杀完颜洪烈，痛哭流涕地忏悔，不该&ldo;认贼作父&rdo;，以后全听这个从头到尾只提供过一颗精子的男人差遣，让死就抹脖子，让割肉喂鹰就不少割一两，让他跟谁结婚他就要跟谁结婚，牲口一样的活着，或许能得到这些&ldo;忠义之士&rdo;的认可。被宰的鸡鸭还会挣扎呢，牲口不乐意还不会被宰呢。他的挣扎却不会被允许。如果侥幸能够不再遇到&ldo;义兄儿子和亲生儿子一起掉到水里掉水里&rdo;之类的问题，等到自己有了儿子，他便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也可以这样作践自己的骨肉‐‐以侠义孝道之名。何其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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