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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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第2页）

这些是救援人员劝说的话语，他听到却很平静，就像听到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话，完全不相信，他只相信他相信的，那就是杨卓飞一定活着。

活着，活着，但是，这个咒语的效力，越来越小，越来越像个漏洞百出的谎话，嘲笑他不敢面对现实，不敢自我承认，那两个字，已经变成谎话。

他呢？是不是杨卓飞也在冷冷地看着他耽于自欺加欺人的泥沼中，自拔不了？

杨卓飞，他是不是真的深深沉到这个冰冷的海底了，被泥沙掩埋，被海藻吞没，所以看不见他疲惫的寻找，听不见他一遍遍已经沙哑的呼喊。

周围，是不断侵蚀着的海水，侵蚀着挣扎的希望，然后将希望湮灭断却。

&ldo;喂‐‐，你干什么？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想死也别再死在海里！&rdo;

杨凌照微微睁开眼睛，海水有些辣，眼泪好像流出来了，是一个印尼当地男人把他拽着往海边拖。

他想告诉这个男人，他只是想找人，没想找死，只是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

星空很繁深，人眼可以看到的宇宙，其实是很大的，那些星星，自在地自生自灭，现在他看到的那么明亮的星星，只是它们几百几千万年前的样子，现在的它们，说不定已经死亡了，但是，它们的光芒却又在遥远的这里存在着，人呢？死了会在遥远的哪里存在着呢？谁能看得到？

&ldo;喂，先生？&rdo;一个圆圆的印尼女孩在拍他的脸，原来拖他上岸的人早就放他在海滩上自生自灭了。

&ldo;要涨cháo了，你不能躺在沙滩上，游客哥哥让我来叫你跟我回家。&rdo;

杨凌照听出来了女孩说的英文中，&ldo;游客&rdo;是蹩脚的中文发音。

&ldo;为什么要去你家？&rdo;这么晚了，怎么沙滩上还有小女孩。

女孩被问傻了一会，没想过这个问题，有些迷茫地说，&ldo;因为游客哥哥说叫你去我家啊，你不去，他大概又要掉眼泪吧。&rdo;

&ldo;他为什么会掉眼泪？&rdo;杨凌照心里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ldo;不知道，刚才看见你往海里走去，他就掉眼泪了，对了，还捂着嘴，为什么大人不像我哭一样，要咬着手不出声呢？以前我妈妈哭也是这样。&rdo;

&ldo;那个&lso;游客&rso;哥哥呢？&rdo;在死寂的灰烬中，会有一点点的火光吗？

&ldo;他本来要冲去拉你的，后来看见kuikeda大叔把你拉上来就走了，本来是带他来看cháo汐蟹的，他却说不看了就走了，后来又叫我来叫你。&rdo;

&ldo;好，&rdo;杨凌照笑得想落泪，&ldo;我们去找&lso;游客&rso;哥哥，对他说，&lso;涨cháo了，我要跟你回家。&rso;&rdo;

（完了？完了！什么，烂尾？……别、别砸，补充、补充……）

杨凌照一直注视着飞机窗外的天由蓝色变成灰白色，城市的上空，连蓝色都消失不见。

飞机降落带来的不适感似乎比任何一次都让他难受，见到在机场大厅焦急等待的杨卓越和秦继光时，那种难受就更充斥了全身。

等候的人发现只看到一个人的身影时，那种悲伤是怎么也掩饰不住了。

只能是这种结局了吗？

&ldo;老爸，辛苦了。&rdo;看着似乎老了很多的杨凌照，杨卓越想笑一下，却笑得扭曲得不像样。

&ldo;……&rdo;秦继光想问，真的找不到了吗？如果他当初没有昏了头在心里诅咒杨卓飞再也回不来了，那么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老天，有什么罪，全都由他来承担好了，不管他们是不是父子，只要杨卓飞能回来就好。

&ldo;对不起，&rdo;这句不知是说给谁听，&ldo;我没有找到他。&rdo;

&ldo;我记得他最后给我的电话里说，恨我。&rdo;

因为爱已死，所以他找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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