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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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日子平静了，村里人就觉得当初用那么多的小麦换枪实在是不划算。那家伙不能吃不能喝的，还不如一根烧火棍呢。村里几个长辈的找到咱三大爷贾文清，说那枪已经没用了。可不是，你贾文清维持会长也当了，龟田要的女人也送去了，鬼子肯定不会再来找事，原先买枪是为了和鬼子干，现在和鬼子已搞好了关系，还留着枪干啥，留着也是祸害。卖了算啦。

咱三大爷贾文清坚决不同意，咱三大爷说枪要留下，我们不能就这样活下去，我们迟早还要和鬼子干。咱不能让小鬼子骑在咱头上拉屎撒尿。

大家认为该干的都干了，炮楼已经修在了死穴上，玉仙那个灾星也送给了龟田，女人们早就把绣花针扎进了小鬼子的心口窝，咱们就等着小鬼子倒霉吧，还用枪干啥？咱真刀真枪地和小鬼子干，只有去送命。只有贾文坡这种脑子不够用的才会这样干。

要不是因为说这话的都是长辈的，咱三大爷早蹦起来了。咱三大爷有气说不出。就在这个时候咱大爷贾文锦突然回来了。

咱大爷没有死，养好伤又回来了。这对村里人来说是一件喜事也是一件让人笑不出来的事。最初的惊喜和意外过后，人们的眼睛开始飘忽着投向一边，不敢正视咱大爷贾文锦的眼睛。贾文锦面对村里人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正一腔热血地谈论着回来后的对敌斗争。

咱大爷贾文锦对村里人说，他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准备在这一带打游击。当有人问他打游击是咋回事时，他是这样回答的：打游击就是打黑枪。瞅准空，见那些放单的，人数少的，冷不防给他一枪。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俩赚一个。打了就跑！奶奶的，咱中国恁大，恁多人，还怕他小日本。他们才多大地盘，才多少人，咱一命换他一命，过不了三年五载，换也给他换完了。

咱三大爷贾文清听咱大爷贾文锦如此说，便把枪从床底下拖了出来。

咱大爷见了枪，很振奋。他操起一杆，试了试，连声说：&ldo;好枪，好枪！这都是败军丢弃的。这些枪正派大用场。&rdo;咱大爷放下枪说，&ldo;村里人别和小鬼子正面交锋，可挑出十几个精壮劳力跟我走，参加游击队。&rdo;

大家听咱大爷这么说，都不吭声了。

咱大爷见大家都不表态，又说：&ldo;跟了我，保证不会出问题，俺打了一辈子仗，俺有法子让子弹长着眼呢。&rdo;

村里人不接咱大爷话，一个个借故回家。村里人走了，咱大爷愤怒地骂了一句：&ldo;你看，都是啥熊样，亡国奴的料！&rdo;

咱三大爷说：&ldo;只要刀不架到自己脖子上，谁愿意让自己的家人跟你走。&rdo;

咱大爷叹了口气，问：&ldo;老三，俺媳妇呢？&rdo;

咱三大爷正弯腰吭吭哧哧地把枪往床底下塞，听到咱大爷问媳妇，不由浑身一颤，放下枪，定在那里。咱大爷见咱三大爷不语，又问：&ldo;老三，玉仙呢？&rdo;

咱三大爷还是蹲在那里，静着。低着的头慢慢地抬了起来。望望咱大爷嘿嘿地干笑了下，下意识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咂吧咂吧嘴，不知从何说起。

咱大爷有些急了，说：&ldo;老三，你这是咋弄的，问你呢？没听见咋的？&rdo;

咱三大爷望望咱大爷，一拍大腿：&ldo;唉‐‐俺给你咋说呢！&rdo;咱三大爷长吁短叹地蹲在了堂屋当门，说：&ldo;哥，俺对不起你呀！&rdo;

咱大爷见咱三大爷如此表现，心里不由发毛，气急败坏地道：&ldo;这是咋回事呢！你葫芦里卖的啥药，打开让俺瞅瞅呗。打啥哑谜呢？&rdo;

咱三大爷蹲在屋中央，双手抱着头，也不敢看咱大爷，嘟嘟囔囔地说：&ldo;大嫂，大嫂她……她送进炮楼了。&rdo;

&ldo;啥？&rdo;

咱大爷大惑不解。

&ldo;你咋不早回来呀，早半月也不会有这事。&rdo;

&ldo;你说啥？&rdo;

咱大爷立在那里，脸色煞白，犹如五雷轰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

咱大爷明白过来后，狂暴地一把将咱三大爷拎了起来。大声喝道：&ldo;你再说一遍。&rdo;

咱三大爷哭丧着脸，骨头软得站不起来。&ldo;大哥，俺对不起你呀！俺是维持会长，总要维持一下全村人的性命吧。要是不把大嫂送去，龟田就要血洗咱贾寨呀！&rdo;

咱大爷一把将咱三大爷推倒在门框上，指着咱三大爷的鼻子：&ldo;你……你……你当了汉奸，你当了汉奸！&rdo;咱大爷气得浑身发抖，牙齿不住打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咱大爷刷地拽开了自己的棉袄，露出了两把盒子枪。咱大爷咬牙切齿地吼道，&ldo;老子今天毙了你。&rdo;

咱三大娘从里屋里奔了出来，咱三大娘见咱大爷动了枪，一把抱住了咱大爷的胳膊，喊道：&ldo;凤英大爷，她大爷，你别，你别！这也不是凤英爹的主意，这是全村人的意思。&rdo;

咱大爷一把将咱三大娘推了个趔趄，同时拔出了枪。

咱三大娘不顾一切地又扑了上去，抱着咱大爷的手喊：&ldo;快来人呀，快来人呀，贾文锦要杀人啦。&rdo;

咱三大爷喊：&ldo;凤英娘，你喊啥。俺反正也不想活了，死在自己哥的枪口下，总比死在日本鬼子的刺刀下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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