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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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1章（第2页）

&ldo;我担心你会出事，便连夜送信给昔日的同火们，让他们来找你，我也收拾东西，和你嫂子知会了一声，就带着阿单卓来了。&rdo;

他淡淡地说明来意：&ldo;其实我以前一直都觉得你藏着什么秘密，你从来不和我们洗浴，不和我们一起如厕，你怕我们掀你的衣服，你对待狄叶飞和其他人完全不同……但因为你面对我们表现的太自在，让我也无法不自在，从未想过要去查一查你的&lso;秘密&rso;。对我们来说，你是值得信任的可靠&lso;火长&rso;，是万夫莫敌的&lso;猛将&rso;，就足够了……&rdo;

贺穆兰只觉得从心底升起一股暖意，连嘴角都泛出了笑意：&ldo;是没见过我这么没羞没臊的女人吧？就算见到你们洗澡换衣连脸色都不变一下，更别说那时候狄叶飞和吐罗大蛮……&rdo;

&ldo;好好好，这个就别提了！&rdo;阿单志奇有些受不住地抬起手。&ldo;我都不知道狄叶飞和若干人是怎么能自如的面对你的，我一想到夏天我们操练完都是直接光着在帐子里洗澡的，现在就想刨个洞钻进去！&rdo;

&ldo;哈哈，何止是你们，就算是陛下和颍川王，我见的还少吗？这世上像我这样的女子，恐怕也找不到几个了。&rdo;贺穆兰快意地笑着，&ldo;若干人知道我是女人的时候，脸都绿了，几天都躲着我走。&rdo;

&ldo;狄叶飞，是不是对你有爱慕之意？&rdo;冷不防的，阿单志奇开了口，&ldo;你们之间，有一丝不对劲，和我们在黑山时大有不同。&rdo;

阿单志奇的敏锐有时候让他的善解人意也没那么可爱了，贺穆兰心虚地将脸侧了侧：&ldo;他之前跟我说过断袖什么，我跟他说我是女人，他压根不信，还让我去照照镜子。说实话，我没想过婚配之事，也不知道如何面对他，这件事……我只想先放一放。&rdo;

她哪里有闲心思去谈恋爱？

阿单志奇也是成家立业之人，虽然希望贺穆兰未来能有个伴，却不想她被&ldo;情义&rdo;所绑架，而不得不同意身边之人的爱慕和追求，对于这种事情也能够理解。

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直起身子，声音带着一丝关切：&ldo;那以后呢？你想好该怎么走自己的路了吗？真要解甲归田？&rdo;

声音之中只有关心，既没有拓跋焘的不敢置信和痛苦，也没有其他人的或悲或喜，就像是见到一位多年的老友，只在意对方心理的感受，所以对她做出的一切选择都表示理解。

阿单志奇的问话更多的像是问她&ldo;想好了以后的路没有&rdo;，而不是和其他人一般问她&ldo;为什么要解甲归田&rdo;。

贺穆兰一下子就觉得从鼻子到喉咙都是又酸又涩，为了掩饰这种失态，忍不住上下点了点头，闷着声音回答：&ldo;出使北凉，我死了两千多兄弟，我想用一段时间去拜访一下这些战死同袍的家里，看看能做点什么，然后再考虑是回乡做个田舍翁，还是开个武馆教人习武……&rdo;

她自嘲地笑了笑：&ldo;如果他们不觉得我是女武师丢人的话，凭我的本事，将那两千多同袍的子弟教导出来不是难事。&rdo;

&ldo;你竟把阵亡将士的责任也背在自己身上了？&rdo;阿单志奇不可思议地低呼，&ldo;我等军户，原本就是准备好随时为国尽忠而战死的！&rdo;

&ldo;他们不同。&rdo;贺穆兰的眼前出现那一片铺天盖地的黄沙，那些驼铃声声、那沙子发出的怪响似乎还在耳边。

&ldo;他们是因为我的轻信和疏忽丧命的。是我让他们的牺牲变得毫无价值，不值一提，甚至不能以战死抚恤……&rdo;

她偏着头看向阿单志奇。

&ldo;若我们还是在黑山之时，还是身为小卒的时候，要是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定也希望主将能负担起我们家人的未来吧？哪怕不是主将，有随便谁也好，能告诉我们的家人，我不是死的没有价值，不是倒霉遇见风沙，哪怕是死于陷阱，死于主将的疏忽，那对于我们的家人来说，也是极大的安慰。&rdo;

&ldo;你还是和过去一样……&rdo;阿单志奇的叹息在夜风中化成幽幽的轻颤。&ldo;还在黑山之时，我就觉得你很特别……&rdo;

&ldo;为什么一个活人，总是在思考死人的想法呢？为什么总是将自己代入死者的想法，去思考死后的世界？那些战死者家人和其他关联者的未来？收敛也好，抚恤战死遗孤也好，甚至你不肯&lso;打扫&rso;战场，都让我们心中升起由衷的敬畏……和恐惧。&rdo;

贺穆兰第一次听到阿单志奇和他说这个，忍不住抬起头睁大了眼睛。

阿单志奇以手支颐，在黑夜中看不清眼神和表情，但声音却是平静的：

&ldo;你以为，黑山那么多人为什么愿意尊称你为&lso;玄衣木兰&rso;？仅仅因为你会收敛，会fèng合尸体，会安慰他们吗？是因为你的想法和我们完全不同啊。&rdo;

黑山啊……

黑山……

&ldo;同袍战死，谁会顾虑我们这些目睹同袍战死之人的感受？谁会告诉我们&lso;不是你的错，不是你没有尽好保护的责任&rso;？谁会告诉功曹&lso;这些衣衫和你们看不起的破烂对他们家人来说，比战利品还要重要&rso;？花木兰，黑山以前一直有一种传闻，说你是曾经死过的，老天爷不收你让你回来了，所以你才那么明白死人会担心会顾虑什么。&rdo;

她确实死过啊，不是老天爷不收她，而是有人将她的命从老天爷那里抢过来了……

什么以死人的角度看问题，其实只是身为法医的操守罢了。尊重死者的意愿，传递死人的声音，他们这些&ldo;尸语者&rdo;，看多了各种死后产生的悲欢离合，也就分外明白一个人的死亡，能给其他人带来的震动有多大。

有时候，不仅仅是家里少了一个人这么简单。

&ldo;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高尚……&rdo;贺穆兰有些心虚地剖析着自己，&ldo;只不过是见的多，想的多罢了……也许是因为我其实是个女人，很多时候，思考的方式和你们都不同……&rdo;

&ldo;我并没有说你这样不好的意思。而是想告诉你，有时候你的作用，并不是上阵杀人那么简单。&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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