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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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2章（第2页）

&ldo;我将你的姑姑贬为了庶人，你怨不怨我？&rdo;

拓跋焘开口打断了库莫提的话。

&ldo;……&rdo;库莫提见终是绕到了这个话题上，索性放开了和拓跋焘说个明白：&ldo;陛下，我已经想明白了，与其放任他们继续谋划，最终酿成大祸，也许现在这种结果是最好的，对于我姑姑的事，我只能说……&rdo;

他叹了口气。

&ldo;谢陛下的不杀之恩。&rdo;

拓跋焘的眉眼一下子就舒展开了，对于这件事，他也是满心感慨：&ldo;祸事的种子从几代前就已经埋下了，但先祖的决定，并不是我能够左右的。如今能够及早解决，也可以免于伤及无辜，对于他们的后人，我也会从宽处置……&rdo;

&ldo;是。&rdo;库莫提点了点头。&ldo;还有一事，我觉得还是该说出来比较好。当年黑山大营中，有一名为杀鬼的疑犯自尽，用的是弩机的机簧，那机簧，是我给他的。&rdo;

&ldo;咦？&rdo;

拓跋焘想了起来。

&ldo;那不是花木兰的……&rdo;

&ldo;不仅仅如此，花木兰大比那天，原本有刺客已经谋划好行刺崔浩，花木兰撞破此事，将这件事告知了我，而我顺势探查，最终找到了谋划之人，正是王家出身的将领，我威逼利诱，让对方打消行刺崔浩的主意，又逼迫他受伤回乡，所以此事才不了了之，之后的大比顺利进行……&rdo;

库莫提看着若有所思的拓跋焘，又继续说道：&ldo;黑山大多是军户入伍，各方关系复杂，杀鬼也是如此。他的父母姐妹都受旧主的控制，哪怕已经博到了那样的地位，还是不得不为真正的刺杀之人顶罪。他知道我救过花木兰，所以希望我能给他个方便，让他能够速死，不要连累任何人。&rdo;

&ldo;我杀鬼他为何，他道他的家小全在旧主的手上，如果认罪，说不定要被诛九族，可不认罪指出真凶，家小又肯定没命。他左思右想，无论怎么选全家都是死，不如自己先自尽了，证据不足之下，陛下说不定不会祸及他的家人，他的家人也能因此逃过一劫。&rdo;

&ldo;他的旧主，原本是卫王帐下的将领……又是宗室的家仇……&rdo;库莫提表情平静地说着：&ldo;我答应会把他一家老小救出来，然后就给了他那枚机簧。&rdo;

拓跋焘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听着库莫提的&ldo;自首&rdo;。

&ldo;我一直想要维持宗室和陛下之间的&lso;平静&rso;，我原本想着，等陛下的实力越来越强，宗室自然就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而您性格宽宏仁厚，和先帝、先祖完全不同，又有容人之量，只要时日一长，那些不安就会随着时间散去，所以那些年，我曾做了不少瞒天过海的错事。&rdo;

库莫提在河里已经想明白了，他也不愿一直欺骗拓跋焘，索性把自己做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ldo;杀鬼死后，我直接找到了卫王之孙，我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又愿意为他们隐瞒真相，所以杀鬼的家人很快就给我送了来。我将他们安顿在我的封地之中，做一个普通的牧民，对他们谎称杀鬼已经战死，我是他的主将所以照顾他们，杀鬼的家人对我感激涕零，自是再没有问过杀鬼为何而死。&rdo;

&ldo;后来王家收敛财富，也是为了造反所用。王斤在长安横征暴敛，姑姑见没办法瞒下去，就把东西藏在了我的别院之中，我趁机将这些钱暴露出来，让您充没入库，我也因此和她有了不和。但我却没有想到她有这个胆子，除了提供钱财，还敢自己动手……&rdo;

库莫提的眼神里满是悲戚。

&ldo;她是自作孽，我也管不了了。&rdo;

&ldo;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了吗？&rdo;

拓跋焘没有表现出如何诧异的样子，继续说着：&ldo;你还有什么心结，我们兄弟两个索性一起说完了吧。&rdo;

&ldo;黑山之时……&rdo;

库莫提见拓跋焘想要知道所有的事情，便开始仔细回想起来，从当初发现黑山不对时开始说起，一五一十的说着当年他发现的那些宗室动作。

他早将生死抛之度外，又没有亲人羁绊，大败燕国而回，更多的倒像是&ldo;赎罪&rdo;和&ldo;还愿&rdo;，更不会有什么隐瞒。

库莫提说的事情，有许多拓跋焘早已经通过被审讯的宗室知道了，还有一些不知道的，通过库莫提抽丝剥茧，也能推断出一二。

渐渐的，一个已经布局了至少十年的阴谋一点点显露在拓跋焘面前，有些事情更是惊得他忍不住睁大眼睛。

&ldo;你说什么？修国史的人里面有他们的人？他们想立碑将之前的事情全部披露出来？&rdo;拓跋焘不敢置信地吼道：&ldo;我们是鲜卑人！鲜卑旧规，兄弟死了，弟弟娶了嫂子、哥哥娶了弟媳，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们居然想要立史？&rdo;

&ldo;不仅仅如此，先帝和先祖杀了那么多宗室，有不少都是冤杀，他们在国史里动了手脚，却欺上瞒下，为的就是日后能把他们的不平告知天下，而负责修撰国史的崔浩，虽然只不过是担了个名分，但也得不到什么好下场。&rdo;

库莫提有些无奈地说道：&ldo;之前他们还担心崔浩会发现他们在国史里动的手脚，因为崔浩实在是太聪明了，所以他们才想在黑山大比的时候刺杀崔浩。结果刺杀不成后，他们发现崔浩每天要处理的政务实在太多，根本没时间盯着修史的史官们每天工作，只不过每三个月看一批书稿罢了，索性也不下这个功夫了，转而贿赂、收买那些校对的文书，国史太过繁杂，我鲜卑人没有文字，许多资料不全，都是要去询问那些宗室的长者的，这又给了他们可趁之机……&rdo;

他没敢说，国史修成之日，也是鲜卑羞耻之时。

&ldo;这么大的事情，你竟一直藏到现在……&rdo;拓跋焘有些怨怼地叹了口气：&ldo;是我太好大喜功了吗？还是我太过重武轻文？修国史的事情，你今日不说，我都差点忘了。&rdo;

每个朝代都要修国史，鲜卑没有文字，之前汉化又不够，许多汉人的大臣不肯出仕朝廷，所以修史的事情一直拖到现在才做。

崔浩是总官，可总官向来只是担个名头，汉人的大臣许多不愿意为鲜卑人修史，所以史官之中鲜卑人倒占了大半。

这也给了他们可趁之机。

若哪一天&ldo;原汁原味&rdo;的国史公布于众，想要再删减就成了天下的笑柄。可鲜卑一族蒙昧之时的言行，在现在看来是野蛮的、寡廉鲜耻的，在那时候的胡族看来，却是他们的生活方式。拓跋焘一直想让魏国成为&ldo;中原正统&rdo;，这些丑事如果公诸于众，正统的地位就会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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