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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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关外六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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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已经到了初秋时节，枝头上半黄的叶子又哆哆嗦嗦落下一片。马万年已经埋伏在山道上两个时辰，泪水——也许主要是鼻涕——一趟趟缓缓流进他紧闭的嘴里，他看了看趴在前面一动不动的朱铉，强忍住擦一把脸的冲动——其实如果不是脸被糊得难受，他可能已经睡着了。

夜色逐渐降临。就在马万年越趴越舒服的时候，六匹骏马飒沓而来，打破了山间的宁静。马上人都穿着齐整的灰色劲装，各自背着行囊和剑器。朱铉认得，为首男子背的确是关外六侠的破空剑，他终于示意拉起绊马绳。马上男子似乎有所预感，猛一引缰，但就在那电光石火的瞬间，他已经连人带马摔倒在地，发出巨响。后面的人马这才发现埋伏，然而也都反应不及摔得人仰马翻，四下顿时尘土飞扬，一片混乱。六人急忙爬起身来，却还是晚了一步——明晃晃的大刀却已架在脖子上。只见数十大汉忽然跳出，铁桶般将他们围在中间。朱铉向前几步摆开架势，马万年紧随其后。

为首男子拍打几下衣袂上的尘土，道：关外六侠的屠奢，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阁下?马万年见他一副从容不迫的态度，生出几分怒气来：敢情老子趴在地上半天，等来的是爷爷?今天不把你揍趴下老子就不姓马!当下从腰间抽出一条铁鞭。

屠奢转眼看向马万年，居然不由得眉毛一挑嘴角上挑，马万年才想起自己涕泪斑驳的脸，怒火终于冲破脑门儿，也顾不得朱铉答话，手起鞭落——刺目的猩红迅速渗透屠奢墨色的前襟，而后缓慢下来，染出一道血痕。屠奢吃痛地皱了皱眉头，狠狠瞪了马万年一眼，但很快恢复了原先不为所动的神色。剩余五人见此景象十分不平，但无奈此刻受制于人，只听得他们喉头作响，却都按捺不动。朱铉见状，斥道：今天是我兄谭将-军邀请关外六侠前去平谷城做客，你怎能如此无礼?马万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却听屠奢一声冷笑：谭令麒背弃宗族，献城投敌，怎么还有面目称为将-军?不过是札赫人养的看门狗罢了。

朱铉倒不恼：兄长思虑深远，非我能议论。如果屠大侠有意，不妨当面向兄长指教一二。言罢，将六人绑了押往平谷城。

朱铉引众人入了内厅，只见一彪形大汉坐在中央，此时夜晚已算得上寒冷，他却似乎毫无察觉，敞开怀襟，露出古铜色的胸膛，有一美人躺在他怀中，又有一美人靠在他肩头，一个柔弱无骨，一个红霞满面，均是袒胸露乳春色不可名状。想必这大汉就是谭令麒——屠奢自以为见多识广，而姓谭的又淫声在外，可这大庭广众下的荒唐景象也令他暗暗心惊。谭令麒以下，右首坐着一个须发花白的长者;左首是一个空座，想必属于朱铉;近处则分属一个目如铜铃的汉子和一个清秀青年。其余众人都立于堂下。

谭令麒见了关外六侠，不免寒暄一番：我让三弟去请六侠来，怎么把人绑上了这样失礼?还受伤了?快给他们松绑。入座，入座。朱铉道：是我鲁莽了。当下给六人松绑。屠奢等却嗤之以鼻，不肯坐下。

谭令麒打个哈哈：听说关外六侠要到雍城投军，我想各位一身武艺，都是名扬天下的英雄，这样送死实在可惜，所以特来相劝，不如和我同侍札赫王，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呢?

屠奢道：今天落在你手里，我们无话可说，生死由你。但投降外族是万万不可能的。毕竟狗也不是谁都能做得!

呔!众人听这一声暴喝都一激灵，原来是那环眼汉子跳了起来：我大哥好话劝你，你们却不知好歹!又向谭令麒说：大哥，不如让我把他们都劈了，一刀一个也不费功夫。他们如果投了朝廷，只怕关外那些江湖人物，都要纷纷效仿。

四爷说得是，那长者捋须笑道，但几位一路劳顿，这位屠大侠还受了伤。不如先养好身体，往后再作商量。屠奢心里暗忖，平谷城守军投了札赫以后，虽然名为官军，实际烧杀抢掠，已是山寨做派，首领结为兄弟排列座次，这个四爷一定是著名的杀人狂张忠。

谭令麒道：都听范先生的。屠奢几人不由分说被押了下去。张忠悻悻坐下，再不发一言。

月色在寒意中散发着清冷的光，好似一块上好的璞玉。屠奢躺在单人牢房内辗转反侧，伤口虽然不深，却火辣辣地疼。朱铉好歹给了他一壶烈酒清洗伤口，否则他现在情况也许更糟。伤了自己的家伙叫什么?马万年是吗

突然监牢的门响了，屠奢警惕地跳起身——进来的人脸上挂着尴尬的笑——正是马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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