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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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2页）

名正言顺着夫妻了。

也终于和玲玲搬到了家里去。

搬的哪一天，拉来一辆车，两趟就把麦场屋的东西拉回到了家里去。可是一到家，玲玲身上有了汗。她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被子呀，锅碗呀，椅子呀，箱子呀，该放哪的就放哪。这一放，一规正，身上有了汗，脱掉衣服在风口吹一吹，这一吹，汗落了，到夜里便觉得身上有些热，有些燥。烦的燥。以为感冒了，吃了感冒的药，喝了姜汤水，那燥热发烧却终是不肯退下去。

半月后，也便知道是热病发着了。

爆发了。

快要下世了。

人已经浑身没有了丝毫的力，连吃饭端碗的力气也没了。有一天，叔给玲玲端了退烧的姜汤水，玲玲没有接，她盯着我叔额门上新起的几个疮痘儿，瘦削的脸上有了惊，惊着说：&ldo;你脸上又有痘疮了？&rdo;

我叔说：&ldo;没事儿。&rdo;

玲玲说：&ldo;你把衣服脱下来。&rdo;

叔笑着，赖赖的笑：&ldo;没事儿。&rdo;

玲玲大了声：&ldo;没事你脱下让我看看嘛。&rdo;

叔就脱掉了。玲玲也便看见叔的腰上边，一圈儿，绕着皮带的一圈儿，全都长满了疥疮痘。红的痘疮儿，发着亮，像疮痘里含了一包要喷出来的血。因为皮带磨那疮痘儿，叔就不再纪那皮带了，用一根宽的布绳穿在裤子上。前些日，在麦场屋里住着时，他总是用布衫盖着那布绳，到现在，那布绳在裤前垂挂着，他就像了前几辈的庄稼人，几辈前的庄稼人，裤带总在裤前垂挂着。

望着叔腰上一红一片的疮痘儿，玲玲眼上有了泪，泪着却笑了。笑着说：

&ldo;这下好了，咱俩一块犯热病，前几天我总怕我热病一犯死了去，你又和婷婷住到一块儿。&rdo;

叔的脸上也跟着有了笑：&ldo;嗨，没敢对你说，是我热病先犯的，换腰带那一天，我想老天爷，让玲玲的热病快犯吧，千万别我有一天死掉了，让她还好好地活在平原上。&rdo;

叔笑着，赖赖的笑。

玲玲就在他身上轻轻拧一把。

叔把姜汤碗放到床头上：&ldo;这半月我睡觉没有碰过你，你没觉出我的热病重了吗？&rdo;

玲玲笑着摇了头。接下来，两个人说了很多的话。

玲玲说：&ldo;这下好，刚搬回家咱俩一块犯病了。&rdo;

我叔说：&ldo;要死一块儿死。&rdo;

玲玲说：&ldo;还是让我死到你的前边好，这样你就可以把我葬一下，千万给我买几套好衣裳。千万别给我穿寿衣，给我买件裙子穿。买两件，一件大红的，我自小爱穿大红的；再买一件素色的，一红一素让我换着穿。&rdo;

我叔说：&ldo;我再给你买双红皮鞋，高跟的，东京市的姑娘都爱穿那鞋。&rdo;

玲玲想了想，想了好一会，忽然脸上的轻松没有了，仔仔细细地望着叔的脸。

&ldo;算了吧，还是你先死的好，你活着我对你有些不放心。&rdo;

叔便想了想：&ldo;你先死我真的能好好安葬你。葬了你，我死了，我爹、我哥他们可以好好安葬我。可等我先死以后你再死，他们要不好好葬你呢？&rdo;

玲玲眼里有了泪：

&ldo;话是这样说，可你活着我就是不放心。&rdo;

&ldo;有啥不放心？&rdo;

&ldo;也没啥不放心。&rdo;

说了一会儿，啧怪一会儿，最后玲玲说：&ldo;那就咱俩一块儿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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