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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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第2页）

他双足踩在紫衣堡石板铺就的路面上，虽然啪啪作响，脚底却轻飘飘的。明明置身一片枯黄褐红的干燥天地，他却有种错觉：自己正在四郎峰的山路上奔跑，正踩着永远青嫩摇曳的草茎;往山下去，是热闹的四郎镇，卓不烦的爹娘会给他做好吃的豆腐羹，往山上去，是敞开大门的浩意山庄，有人正在杜梨树下，摆开清粥小菜等他。

&ldo;一夕!&rdo;他跳落一处石阶，猛地推开一座小楼的门。

白欢喜被他的喊声吓得不轻，手上棋子啪嗒落下。

&ldo;……哎，不对。&rdo;棋子刚沾到石板棋盘，他立刻拈起，想放到另一目的位置。

坐在棋盘对面的人轻轻压住了他的手指：&ldo;落子无悔。&rdo;

&ldo;因对手大意，落子出错才获胜，不地道吧，星长老?&rdo;白欢喜笑着和他对峙。

白欢喜对面的青年只是静静笑了笑。

他全然不似武人，更像操琴奏笛、文墨相伴的书生，坐在那里就如一棵静谧的树。

根扎在看不见的地方，树冠却极大、极高，疏朗高峻，只看一眼，都觉得舒畅清爽。

星一夕是一株不属于金羌的植物。

纯白的布条蒙上了他的眼睛，布条边缘漏出几道狰狞的刀痕，像孩童学字时抓起毛笔乱画的痕迹。刀痕中洇满了金色，金色的伤痕像尖刺，划开他从来平静温和的面目。这怪异的模样令他看起来不那么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或者是一幅画，或者是一尊塑像。

他最后松了手，白欢喜得偿所愿落子，笑道：&ldo;输了三局，可算赢了一次。&rdo;

话音未落，李舒已经冲了过来。他不满这两人明明听见自己呼唤，却仍旧装作沉迷棋局，双手乱舞把棋盘搅乱，然后抓住星一夕的胳膊：&ldo;一夕!我看到他了!我看到了!他来金羌了!他就在这里!&rdo;

星一夕和白欢喜异口同声：&ldo;谁?&rdo;

李舒瞪着白欢喜：&ldo;那个……浩意山庄……那个……&rdo;

星一夕拈着棋子敲敲棋盘，装作恍然大悟：&ldo;噢，是那个。&rdo;

白欢喜一拍手掌：&ldo;懂了，那个啊!&rdo;

李舒：&ldo;……&rdo;

星一夕竟笑了，虽然很快收起笑意，语气却前所未有的轻快。他用手虚掩嘴巴对白欢喜说话，像是不想被李舒听见，声音却又无比清晰：&ldo;是那个他决心再也不见、再也不理、再也不想的人。&rdo;

白欢喜：&ldo;对，他连名字都不想提的人。&rdo;

星一夕：&ldo;栾……栾春。嗯，是这个名字。&rdo;

白欢喜满脸惊奇：&ldo;对对对，没错没错!星长老记性就是好，足足两个月没提，我已经想不起来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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