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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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第2页）

这个问题一而再再而三的有人问我，可我从来不愿深想下去，每次想只觉得胸口被什么给堵住了一样，可今日赵嫣然寥寥数语，却不知为何仿似揭开了早已埋藏在心底的答案，我闭上眼，&ldo;你究竟想说什么？&rdo;

&ldo;你不敢回答，是因为你怕答了就无法面对你的驸马，&rdo;赵嫣然道：&ldo;可是我知道，如果煦方对你不离不弃，你也一定会和他走下去的……&rdo;

&ldo;嫣然！&rdo;

&ldo;公主……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的煦方，不，是已经想起所有关于聂然记忆的煦方，是有多么的努力想要和你在一起……他为了你，可以抛却他的全部……&rdo;赵嫣然两眼通红，&ldo;你们抵达绥阳的那夜，在聂家，所有人都朝他跪下，连老侯爷都磕头求他那一幕……&rdo;

所有聂家的人，所有从小扶持他保护他到大的长辈、族人、忠仆，都在用他们的生命，去恳求他留下来。

那是重如泰山的责任和恩情，却在那一刻摧得他体无完肤。

&ldo;纵使如此，他依旧要走‐‐为了你，你根本不知道他为了你舍弃了什么！&rdo;赵嫣然面色苍白，&ldo;你可否知道……青姑本已清除了他身上最为致命的毒，哪怕不服解药，也暂不会有性命之忧，如不是那颗突如其来的解药，你们原本是不会分开的！&rdo;

听到这里，我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震惊，毫无意识的倒退了两步，&ldo;解药？&rdo;

&ldo;是，解药，你的好驸马为了取信于夏阳侯，命人送来了皇上所下之毒的解药，&rdo;赵嫣然冷笑道：&ldo;就是那颗解药，重燃了聂家的希望，他们让无数护卫拦住了去路，硬是让人制住然哥哥，把解药生生的给他灌下……&rdo;

&ldo;公主，让煦方消失在这个世上的人不是别人，是宋郎生。&rdo;她长吸一口气，&ldo;此乃我爹亲口所言，你若不信，大可去问问你的驸马，若非他送上解药，天下间还会有意图谋反的聂然么？！&rdo;

我不由自主揪住衣襟，感到自己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ldo;驸马他……对这些内情并不知情，一切皆是……造化弄人，不该把错处推到他身上……&rdo;

&ldo;造化弄人？&rdo;赵嫣然抬起头，有那么一刹那的茫然，&ldo;难道一句造化弄人就可以轻易的毁掉一个人的一生么？！&rdo;

我摇了摇头，紧紧握住埋藏在袖中的双拳，&ldo;可是煦方已经消失了，不管是什么理由，现在的聂然盗取兵符，招揽旧部，搅乱京城，此般种种皆是危害朝纲，动摇国本之举！他做了就是做了，并不是你告诉我一句内情就可以改变的了当下的事实……&rdo;

&ldo;不……&rdo;赵嫣然咬住下唇，泪光闪烁，&ldo;你以为他消失了，其实没有，他没有消失……&rdo;

我浑身一震，&ldo;你，你说什么？&rdo;

她的眼神静静落向床尾边的一个包袱上，&ldo;事已至此，我又有什么必要继续隐瞒呢？&rdo;言罢，她挪过身，将包袱散开，把压在最下层的一样用绢布裹住的物什掏出，掀开，露出厚厚的信封，&ldo;这是……煦方写给聂然的信，一直以来都是我代为保管……&rdo;

她把信缓缓递往我身前，&ldo;我想，真正需要看看这信的……是公主你……&rdo;

原来这信，赵嫣然未曾将其烧毁。

我迟疑片刻，慢慢接过，却觉这信纸如此灼手，一时间连拆封的勇气也无。

赵嫣然沉沉地道：&ldo;当日，他在服下解药之后就被困于聂府之中，层层守卫森严，而他根本无力逃出去客栈寻你，药力令他困倦难耐，他深知一睡下去便要忘记所有关于煦方的记忆……所以，他拿了一只匕首，每当自己困到不能支撑时，便往自己腿上刺一道口子，迫使自己保持清醒，然后……写下这一沓厚厚的信……&rdo;

我颤着手抽出信来，当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视线倏然朦胧了起来，泪水涌出来，将一切都淹没了。

赵嫣然的声音如同棉絮般织拧缠扰，&ldo;他伏在桌案前，饱受锥心之痛，就这样整整写了一日的信，把与你在一起所有的点点滴滴，全部写在纸上……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做些什么，可他不愿把你忘记，不论过往如何，来日如何，他唯一的心愿……只是想要记住你，唯此而已……&rdo;

风声呜呜，如泣如诉，云遮住了圆月，周身一切都在斑驳中黯淡。

可指尖所触的点点字墨，却清晰如斯。

我以前常常会想，煦方在变回聂然前在做什么，在想什么，他会想我么。

答案在眼前的信纸上，我看着看着，眼泪忽然掉了下来。

他说：和风还在客栈等我，我回不去了，她会来找我吗，可我不在了，她要去哪儿才能找回我。

他说：我曾以为她会是结束我虚度光阴的一个新开始，可直到恢复了所有记忆，我才幡然醒悟，那短暂的日子是聂然遥不可及的一个梦，梦醒了，一切都没了。

他说：我自幼身负重责，身边所有人都对我报以厚望，总有人告诉我我来自何处，我的命是多少人用鲜血和骨肉之躯所换，他们盼我莫忘国仇，要我日日夜夜都铭记于心，却从未有人问过我是否愿意活在仇恨中。后来我成了煦方，我才知道，原来，若聂然是在一个平常人家中长大，不必肩负复辟江山之责，他会是这样的人，一个与聂然截然不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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