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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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第2页）

沈融举袖站出：&ldo;臣在。&rdo;

我单手举着卷案，加快了语速：&ldo;此卷所载，在一年多前，京师衙役在一对老夫妇的带领下于灵山山崖底寻到了一具女尸，只因尸体头脑着地脑浆迸裂面孔亦模糊不堪，唯有一支发簪无法识别身份，后成了宗悬案；而沈大人你却在重查案情时发现此发簪之玉品种稀有，极有可能来自宫中，方上报刑部，以上，可有遗漏之处？&rdo;

沈融颔首道：&ldo;并无遗漏。&rdo;

&ldo;那么，&rdo;我伸手拾起托盘上的玉簪平摊在掌中，&ldo;不如就由沈大人重复一遍，此玉是为何玉？&rdo;

&ldo;此玉名琉璃种翡翠，其质地清亮似冰，色泽绿中透蓝，乃罕有的蓝花冰，应是南疆上供的贡品。&rdo;

&ldo;沈大人果然好眼力，不错，这确是当年襄仪公主出嫁时的嫁妆，莫要说是皇后身边的嬷嬷，想必公主府的许多丫鬟也能认得。但……&rdo;我有意顿住，转身去看康王，他的神情已然有些变化，我又回转过头看着满朝百官，朗声道：&ldo;我想，沈大人莫不是忘了，翡翠，是硬玉。&rdo;

沈融闻言一呆，像是想起什么看着我手中的玉簪。

我勾起嘴角，将目光落在掌中玉簪上，&ldo;硬玉，韧度尚不如和田，若是形状圆润到也罢，可如此细长的发簪，落地……&rdo;话音未落，我松开了手，任凭手中玉簪悬空，在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中，只听咔嚓一声‐‐

我一笑接道：&ldo;……即碎。&rdo;

玉簪，碎成三截。

沈融登时面如土色，其余诸人更是呆若木鸡，康王当即直指我：&ldo;大胆！竟敢当庭毁灭证物！&rdo;

&ldo;本公主的东西本公主要如何处置，与旁人何干！&rdo;

康王气结：&ldo;你！&rdo;

我懒得理会他，径自转身，朝所有人展臂道：&ldo;这名贵的玉簪仅从本宫手中滑落便已碎的四分五裂，遑论壁立千仞？！当年那山下女尸头骨尽碎，而玉簪却完好无损，连一丝磕碰也不见，众位大人不觉得匪夷所思么？！若仅凭一个饰品就能断定身份，倘若有一天公主府遭了窃宝物流入民间，莫非满大街的姑娘都是襄仪公主呢！&rdo;

满朝文武闻言俱是连连称是，康王见势头不妙，道：&ldo;莫要听她胡言乱语！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公主！除了物证，那么多人证……&rdo;

&ldo;人证？&rdo;我悠悠截住他的话，俯身看着地上跪坐一地的证人，笑了笑，走到那对山村老夫妇跟前，蹲下身，让他们抬起头好好看看我，问：&ldo;老爷爷老奶奶，你们不必害怕，好好回想，当日跌入崖中的女子，究竟比较像我，还是，比较像她？&rdo;

那个&ldo;她&rdo;，自然就是康王带上的第二个人证，那个与我长得七八分相似，自称当了两年替身的，&ldo;襄仪公主&rdo;。

山村老农夫先鼓起勇气抬头，看了看她，又回头瞅了瞅我，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ldo;这、这两位姑娘分明生的是一模一样啊，究竟是哪个跌入悬崖，我，我怎么分得清，老婆子，你，你来瞧瞧……&rdo;

满堂唏嘘。

我不露声色的长出一口气。

果然，即便这对老夫妇当真在我失踪那日看到了我被人追杀，凶险万分之下早已噤若寒蝉，哪还有闲功夫仔细辨认人的样貌？如今时隔近两年，他们连路都走不稳就敢上殿指证，众人看在眼里，岂不贻笑大方？

而康王自以为找到第二个人证就能落实我是冒充这个罪名，这步棋委实走得差了些。

我起身，看向康王，这才回了方才他的质问：&ldo;王爷所谓的人证，连我与那位姑娘都分不清，又如何能证明他们当日所见确是襄仪公主无疑呢？&rdo;

康王浑身大震，此时此刻方才意识到自己的破绽之处，他尚未开口，那极似&ldo;公主&rdo;的人证替主分忧，抢道：&ldo;我，就是证据。若你当真是襄仪公主，为何这一年多来驸马爷要找我假扮她！&rdo;

此时，我若是说出实情，说自己这一年多来流落民间，一个一年多不掌国事的公主又何德何能再担监国大任？而康王则能立刻跪下恍然称自己根本不知道真正的公主已然回来，所谓不知者不罪，他一心忠君爱国，太子自不能降罪于他。相反，太子在公主失踪期间欺瞒天下反而找了个替代品，群臣当该如何看他？

不愧是在公主府我的床上睡过一年的姑娘，想来是被我天生的聪慧给传染了，居然问得出这么磨人的问题。

我眨了眨眼问：&ldo;姑娘你叫什么名字？&rdo;

&ldo;郁璃。&rdo;

&ldo;郁璃姑娘，你方才说，是&lso;驸马见你生的与公主极为相似，以你家人为胁，让你冒充公主&rso;，是否？&rdo;

郁璃道：&ldo;是。&rdo;

我盯着她那酷似自己的脸蛋，弯下腰，&ldo;那么，你可还记得你是哪年哪月哪日在哪里被驸马所瞧见，他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要挟你的家人的？&rdo;

郁璃稍稍一怔，道：&ldo;前年腊月十五，正值盛梅之季，民女在普陀庙烧香求平安，驸马爷亦在庙中，他远远见到民女，便差人让民女进公主府里去，他让民女假扮公主，若不听从，民女的爹娘便会性命堪忧。&rdo;

&ldo;原来如此。&rdo;我两手撑着膝站起，此时已有朝臣蹙起眉交头接耳，大理寺的几位官员更是连连摇头，而大理寺少卿徐宁之忍不住道：&ldo;你胡说！&rdo;

郁璃跪在原地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她微微偏头往后看，徐宁之指着她道：&ldo;前年腊月宋大人与我还在冀州查案，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京城的普陀庙中！&rdo;

我与宋郎生互相望了望，两人眼里均藏不住笑意。

早在我与宋郎生重逢时我就问过他，那个他们请来冒充我的假公主是如何安置的，她若揭穿这一切会否对太子不利呢？

他说，太子自己不出面却差人以驸马的身份骗来这个女孩进公主府隔帘长谈，过了十天半月待宋郎生从冀州回来方让他配合接着前边的戏继续演，正是为防有朝一日的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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