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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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第1页）

李御史似乎看透了盛紘直戳要害的作风，开门见山，便提起昔日先帝临终遗言：&ldo;先帝曾有口谕：&lso;待身后，要善待皇贵妃，一概典仪皆与皇后同&rso;。如今陛下登基，册立两宫太后，自当一视同仁。且以年资论算，圣德太后资历深厚，宜应加倍尊奉。&rdo;

盛紘看他的神情便知来者不善，身后亦是许多大臣附和。盛紘舒然一笑，淡定如常道：&ldo;本官非礼部出身，于典仪上所学不如诸位，今日只好献丑。典仪者，典制、礼仪也，未知可是？&rdo;

礼部侍郎苏大人半含嘲讽般看了盛紘一眼，道：&ldo;这是自然！&rdo;

李御史是个有心机的，一时半刻却也猜不出盛紘的目的，只好轻咳一声道：&ldo;盛尚书问这是何意？&rdo;

&ldo;并无什么，看来本官所学不错。&rdo;盛紘摊手，又问：&ldo;先帝口谕，圣德太后典仪需与圣安太后同，便是说，两位太后需吃穿用度、典礼供奉相同，可是？&rdo;

李御史挑眉捻须，颔首道：&ldo;正是如此！&rdo;

&ldo;既是如此……&rdo;盛紘拖长了声调，话锋突然一转，凌厉如刀：&ldo;细节不论，单说如今圣德太后宫人数倍于圣安太后，可算是不遵先帝旨意？皇上谨守礼法，不愿违逆圣德太后心意，然因此不能遵从先帝遗命，背负不孝之名，是何人之过？&rdo;

满朝文武顿时鸦雀无声，李御史的笑容即刻僵硬了，须臾，他才清了清嗓子，强装镇定道：&ldo;圣德太后凤体不安，多些人手服侍则更显皇上不独亲其亲，怎可说是不遵先帝口谕？再者，同为太后，以年资论算，圣德太后资历深厚，宜应居颐宁宫东侧后殿，加倍奉养才是。&rdo;

&ldo;是么？&rdo;盛紘冷冷一瞥，唇边衔着一丝机锋，&ldo;常听人说世家规矩，子弟成婚之前往往会放了通房侍奉，待来日大娘子入门，便抬为姨娘。若论年资，这些姨娘还在大娘子之上，难不成来日嫡子承了家门，还要将姨娘奉养于大娘子之上？&rdo;

盛紘的话不可谓不辛辣，将朝中心照不宣之事血淋淋地放在众目睽睽之下，算是彻底得罪了圣德太后一派。那李御史横眉倒竖，怒声道：&ldo;盛尚书岂可将圣德太后与姨娘作比？实乃大逆不道……&rdo;

&ldo;哎呀呀，李大人这是说哪里话，本官不过是随口一问，说说这京中世家规矩，怎么到李大人嘴里，便成了将太后与妾室姨娘相提并论？&rdo;盛紘摊手道，余光扫视皇帝，再开口已是冷涩：&ldo;不过，当今圣上未继承大统之前，圣安太后已是皇后，而圣德太后虽位尊皇贵妃，却仍是妾妃。后皇上登基，圣德太后虽也并尊，然一非皇后进之，二非诞育天子，何敢称贵在圣安太后之上？&rdo;

李御史面色一凛，寒声辩驳：&ldo;圣德太后侍奉在先帝身边日久，且出身高贵……&rdo;

&ldo;如李大人所言，现齐太妃出身辅国公府，入宫最早，难不成便可凌驾于圣安太后之上？&rdo;盛紘不给他丝毫思考的机会，转身拱手向皇帝道：&ldo;李御史强词夺理，所言一不合国法，二不合礼法，人言言官御史最是清廉刚正，如今李御史行此不道之事，臣实不知是为何，请陛下决断！&rdo;

他这一番话落地，很快身后的一群帝党成员纷纷冲出来参奏左都御史谏言有失，不堪其位。在圣德太后的住处和李御史的官位之间，对方辩手果断选择了后者，皇帝也会顺水推舟，知道轻易动不得言官，故只罚了李御史半年的俸禄，而颐宁宫东侧后殿居住权则归圣安太后所有。

同时，为着&ldo;致使皇帝不遵先帝遗嘱、背负不孝之名&rdo;的罪责被盛紘的三寸不烂之舌推给了圣德太后及其党派的缘故，朝议次日圣德太后便&ldo;主动&rdo;请求缩减宫中侍从，以救济国库‐‐为此，圣德太后还去太庙哭了一场，以至于中暑晕倒。本以为不是大事，谁知却拖拖拉拉也不见好，日日汤药不离口。

皇帝也会做人，除了每日上朝，便是与怀孕的皇后侍奉在圣德太后病榻前，装得比孝子还孝子‐‐如果皇帝没有在圣德太后病后便以侍奉不周为由，发落了她多少忠心奴仆的话。皇帝还顺带把圣德太后病倒的罪责也甩给李御史等人，罪名是&ldo;挑拨天家情分，居心不轨&rdo;。

连着两番大胜，皇帝龙威大震，日常朝议渐渐开始占了上风。接下来的整顿盐务一事便没有受到太多阻拦，各派所争论的焦点只在于盐政官的人选。

本来若按照皇帝的意思，自然还是希望让&ldo;多才多艺&rdo;的盛紘走一趟江南，只是盛紘执意请辞：理由也很简单，他刚刚把圣德太后派系的人得罪了个干净，此时再去江南多半会困难重重。不过他也没扔着不管，转眼给皇帝举荐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齐国公次子，齐衡之父，齐成远。

齐大人掌着盐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年盛紘为登州知府时，便与他暗下联手。如今他又是盛紘的亲家，他走一趟，盛紘也能得益。且齐成远做官的本事虽然一般，这整顿盐务倒是有些心得，况有皇帝的全力支持，总不需要如当年那班应付了事了。

他也不是一个人去的。在盛紘的私下联络后，齐成远把卢显算在了巡盐团队之中。卢显在大理寺为官，清理盐务时总要有查案问罪的事要他操心，江南的水浑，对他这个年轻人来说，多经历些总没有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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