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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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2页）

兰溪看着我笑道：&ldo;至于你，粗枝大叶，生性疏狂，不肯用功。论指法技巧，你输了非尘何止十倍。但你刚才寥寥数音，却隐隐有天高海阔的意象，这份胸襟魄力与生俱来，非尘此生难及。&rdo;

他微笑着，细长的眼睛盯着我：&ldo;听你抚琴，心情实在矛盾。挽云在你手上，老是让我心惊肉跳，但想到你往后非是池中物，却又想让挽云好好忍耐，往后才能依仗你成为一代名琴。&rdo;把一具琴竟说得像是托付终身似的。

我一噘嘴：&ldo;你自己慢慢矛盾去，这挽云琴这么珍贵，还是不要给我了。免得我粗手粗脚，一下子弄坏了没法交代。&rdo;

兰溪只笑不语，过了一阵，却道：&ldo;你身为女子，志向胸襟却超出群伦，过于好强争胜，恐怕也非福分。&rdo;

我一听，心惊肉跳，忙笑道：&ldo;师傅看错了，我是男子。虽说长得好看一点，却是不折不扣的男子汉。&rdo;

兰溪折扇遮着脸，好一顿笑，半晌才道：&ldo;怕什么承认呢，早在长街拦车之时，我便已知道你是女子。&rdo;他将折扇摇了两摇：&ldo;那天我跟你照过一面，便觉得你好像我一个故人。来，把脸洗洗，让我看清楚。&rdo;竟然还看出我易容来着。

等我把脸洗过，他瞧着我的脸，眼睛不眨的看了好久。

我苦笑道：&ldo;师傅，看够了没？我到底像不像你的故人哪？&rdo;

兰溪不答反问：&ldo;龙章凤姿，为什么特意藏起来？&rdo;语气有点淡淡的怅惘。看来我是不像他的故人了，不然不会这么失望。

我说：&ldo;因为怕别人乱想，你不觉得如果一个男人长这样很奇怪吗？&rdo;

&ldo;可是你不是男人啊。&rdo;兰溪忍不住又笑了起来，&ldo;不过你还有几分自知之明，知道长这样不容易，所以懂得把它藏起来。&rdo;

他转身不知从哪里找出个小玉匣子，半个巴掌大小，玉光莹莹的，打开盖子来，里面盛着多半匣的淡红色的膏体，光线下看来半透明，异常可爱。

&ldo;拿着，这个给你。&rdo;兰溪说，&ldo;把这个抹在脸上，比你现在抹的粉要管用多了。&rdo;

我不由接了过来，手心感觉到翠玉的温润，这个玉匣子本身就是价值不菲的东西：&ldo;这里面的是？&rdo;

&ldo;是桃花加白硝做的掩容膏，涂在脸上可以令皮肤变得粗糙，颜色改变。&rdo;

我的妈呀，这不是要毁我的容吗？

兰溪看穿了我的心思，补充道：&ldo;你放心，等你想变回原来面目的时候，用雨前龙井加雨水泡开，放凉了放上点盐，用来洗脸。一洗就会恢复了。&rdo;

听他这么一说，我忙就着半盆水光，将那掩容膏在脸上薄薄敷了一层。这么一来，就是借着水镜，也觉得自己的样子改变多了，皮肤一换，连带五官都觉得平庸了不少。

兰溪在旁边看着我化妆，沉吟着说：&ldo;雪棠，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rdo;

心情正好着呢，随口就应道：&ldo;可以啊，师傅你快说。&rdo;

&ldo;可先别答应得这么慡快。&rdo;兰溪笑道：&ldo;我希望你一直保持这副面貌，不到必要的时候不要恢复本来面目。&rdo;

我一怔：&ldo;为什么呢？&rdo;

&ldo;就知道你会问为什么。&rdo;兰溪折扇往我的头一敲，&ldo;难道不行是师傅为你好吗？&rdo;

&ldo;好好，既然师傅是为我好，我答应就是。&rdo;我连忙缩脖子，&ldo;就算一辈子长这样了也没关系。自古红颜多薄命，我还想多活几年呢。&rdo;

&ldo;自古红颜多薄命。&rdo;兰溪笑喷了：&ldo;就你那小样儿，放心，你绝不会薄命的。你不但不会薄命，还会活得长长久久的让别人头疼去呢。&rdo;

说笑了一会儿，兰溪道：&ldo;你收了我的东西，从现在起，可得好好学我的琴了，可不准再三心两意，敷衍了事。&rdo;

我揣着玉匣子，觉得硌着心口，这东西也太贵了吧。不过要还给兰溪却又舍不得，用过掩容膏回头再去搽花粉可受不了。搽那个东西最怕大笑，怕一笑起来，脸上黄粉簌簌的往下掉，吓死人。

于是只好乖乖答应。

兰溪笑道：&ldo;你坐着，好好听我弹一遍。&rdo;

我刚坐好，他扬声叫道：&ldo;非尘，你也过来听我弹琴。&rdo;

隔壁的静非尘等这句等好久了，应了一声，飞快过来了，我想避他也避不及了。

兰溪看我两人坐好，便抹袖开弦，弹起刚教我们的&ldo;秋水长天&rdo;来。

也是第二次看他弹琴了，现下初识门径，才知道古琴能弹到这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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