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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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第1页）

郅辅听了毕垣的话，心中信了大半。加之他素来知道司马颙虽与张方亲密，但遇到了&ldo;权势&ldo;两字的纠葛，也着实快要到水火难容的境地。为了身家性命，更是要该舍则舍。是以下定了决心，要舍去张方，保全自己。于是，他整理好情绪，谒见了司马颙。

见礼已毕，司马颙让郅辅坐了。郅辅看出司马颙眼中的薄怒，更是提上了心，将在脑袋中盘算好的话又反复在心里默念了即便，权衡好确然无误，才等着司马颙开口。

司马颙问道：&ldo;张方谋反，你知道么？&rdo;

郅辅心知答&ldo;知道&rdo;与&ldo;不知道&rdo;都不妥当，于是只答了一个&ldo;是&rdo;字。

司马颙又问道：&ldo;现在就让你去取张方的首级，你可愿意？&rdo;

郅辅心中忐忑，但又答了一个&ldo;是&rdo;字。

司马颙听到郅辅应承了下来，就立刻写了一封手书，让郅辅立刻送去给张方，顺手砍下张方首级。郅辅心中纵是万不情愿也难推脱，若是不答应，便会被司马颙视为张方乱党。于是连答三个&ldo;是&rdo;字，退出营帐后又去秘密见了毕垣。

毕桓已知晓郅辅接了司马颙的手书，心中大安，但仍是要将郅辅细细安抚，才万无一失：&ldo;你若是要取大富贵，怎可迟疑？&rdo;

郅辅听后，心中暗道：&ldo;既然已经应承了河间王，一来是不得不狠下杀手，二来万一有朝一日张方知道了我在河间王帐内说的话，定然心生嫌隙。张方素来残暴，对父母妻儿都严厉苛责，又岂能容我？虽说一日两日他许是能忍，只怕今后夜长梦多……睚眦必报之人，终究是祸害，也难怪我留他不得！&rdo;当郅辅回到张方营中时，已经是黄昏。郅辅面色如常，依旧不避嫌疑佩刀入帐。帐下守兵，都知道郅辅是张方心腹，两人经常促膝夜谈，于是毫不动疑，反倒添了几分恭敬。张方见郅辅回来，更是嘘寒问暖，最后才问河间王此番召见所为何事？郅辅虽见他一如往常热心，可奈心意早决，于是递过司马颙的手书道：&ldo;将军先坐吧，此番河间王是有密令要给你，命你即刻执行的。&rdo;张方知道事关军情，耽搁不得，当下便在灯下打开手书，想要好好拆阅揣摩。他一面将封皮缓缓撕开，一面让郅辅将灯移近。不料兔起鹘落，转瞬间的一阵寒风迎面而至，郅辅拔出刀来，不及张方从席上站起格挡，就&ldo;啵&rdo;地一声，将张方的头颅砍落在地上了。这一下使出了他生平之力，是以砍下张方头颅后就收势不住差点栽倒在地上。没有人会想到，这个号令千军万马、杀人如麻的侩子手会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人砍了头。更没有人想到，杀死张方的竟然是他的恩人、他最为信任的心腹。

夜风猎猎，将至三更。张方脖子上流出的鲜血渐渐凝固，郅辅稍稍回神，将张方滴血的头颅一手拽起，挥刀逼退帐下的守兵，翻身上马。虽说一天的奔驰让人疲累，但此时的郅辅，宛若劫后重生。他莫名地兴奋，虽然司马颙没有给他任何实质性的许诺，但他知道一切会好的，会比张方在的时候更好。他用力鞭打着坐骑，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张方的头颅呈送到司马颙面前。

司马颙在见到郅辅的那瞬间便知道他得手了。他听到帐前士兵禀报，心头一震，随即也如释重负。

随即他又正襟危坐起来，右手边放着出鞘的宝剑，右手边则是一把铜锏。他怕功败垂成，张方到底是死是活，他要看到张方的脑袋才能完全相信。司马颙忽然有些害怕，他立刻下令，让帐外的一千兵士将他的大帐围城三圈，帐内更是站了三十名死士，近身护卫他的安全。

终于，张方的脑袋被郅辅搁在了他的案上。司马颙盯着郅辅，要他亲手将包着张方头颅的布解开。郅辅定了定神，将那个带着血迹的包裹打开，果真就是张方的头颅。双目圆睁，眉头深锁。司马颙终于松了一口气，向郅辅道：&ldo;一路辛苦了，你先下去歇着，等此事了结，本王自会给你好的安排。&rdo;

郅辅心中的兴奋渐渐淡了下去，他隐隐觉得事情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顺利，但他却什么也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郅辅慢慢平静下来：难道自己只是为了河间王没有及时地封赏，而有一丝不安么？他想到当司马颙见到张方的头颅后表情的细微变化，甚至司马颙还伸手将张方还未闭上的眼睛抹上，让他瞑目……郅辅越想越觉得自己此次是被司马颙当了一颗棋子。但是，以他现在的地位，没有办法不做一颗棋子啊！

毕桓走进了郅辅的帐中，满面笑容地贺喜道：&ldo;郅大人，在下给你道喜来了！&rdo;说完，便扬了扬手中的一罐酒，&ldo;军中闲来无聊，偷偷藏了一罐酒，这会拿出来，但想到大人在，于是来找你喝酒来了！&rdo;

郅辅稍解烦忧，微微笑道：&ldo;想来毕大人侍奉河间王许久，军中怎无三两知己？倒是找我来了！&rdo;

毕桓哈哈一笑，神秘道：&ldo;这你就不知道了！&rdo;说着找出两只碗来，都斟满了，将一碗递与郅辅，&ldo;王爷跟前，大家都想争先，若真掏心掏肺，我还能活到今日？论起兵时日……嘿嘿，与王爷一起起兵的那些王爷，都如何？&rdo;

郅辅点头道：&ldo;我懂了……&rdo;

毕桓一抹唇角的酒渍，凑到郅辅跟前，一字一句地说：&ldo;若不是我主子庇佑，也没有今日的我了！我主子此生真正爱的是收藏名家字画，蒙你大量，她再四地感激！天下又有几个人能真懂主子的心？没有！依我看，一个都没有。你啊，是歪打正着！要不你说说看，当初为什么要把那画儿卖给主子，那张画，似乎也是你的心头之爱吧，如此割舍，岂有不心疼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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