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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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第1页）

石崇握着绿珠的手，向绿珠颤声道：&ldo;绿珠啊绿珠，我因你而获罪，今后如何是好？&rdo;

一身胭脂色的累珠叠花裙将绿珠的脸颊衬托得分外清丽，微醺的风将她的长发吹起，只是些许发丝和着泪水贴合在腮边，任凭再大的风也吹不干：&ldo;妾身伴随君侧数年，君恩如山，自当效死君前，不令贼人得逞！&rdo;绿珠挣开石崇的手，纵身坠楼。衣袂飘飘，那绫罗上的零陵香味就在石崇面前飘散开来。石崇已过半百，虽是奋力去拉，也难抓住绿珠的一弯藕臂。只有半幅累珠叠花的裙子在飘舞之时被石崇捞住……只听得一声裂帛的响声，石崇滚烫的泪水滴落在那片绫罗之上，又随即随着绿珠跌落到那楼下去。惊呼声已经听不到了，太阳的光芒是如此炫目。轻尘扬起，墨色的长发早将她嘴角的血迹遮住。她是微笑着的吧？只是她的眼角还有未干的泪迹。零陵香的味道弥漫开来，一丝丝的血腥味终究被掩盖。孙秀是错愕着的、周遭的人群也是错愕着的，唯有石崇的那双浑浊不堪的眼，在绿珠坠楼那刻起，便是永远地失神。

&ldo;绿珠，我只要你跪倒在我膝下喊我一声大人，我便可以放了你那糟老头子和他那个狗眼看人低的侄子欧阳健……我筹谋了那么多年，你竟然真的死在了我的面前！你蔑视我！为了那个将要入土的石崇！&rdo;孙秀的胸口在不断地起伏着，额头上的汗水也一滴滴地落下来。唯有那太阳依旧散发着刺眼的光，和绿珠头上的几枚镂金菱花簪一道，折射出几道最慑人心魂的光线。

孙秀恨毒了石崇，但到现在，是否又是恨毒了绿珠呢？

&ldo;传令下去，将这贱人暴尸三日，不得入棺。把石崇三族抓起来，明日和潘岳三族一道菜市斩首！&rdo;

&ldo;得令！&rdo;

丽仙在风中默然伫立，身上的那一抹最艳丽的玫瑰色，和刚才的情形相较下，不由黯淡下去。她眼中流露出的微微薄怒，被辛夷的轻唤声敛起：&ldo;丽仙，我们走吧。&rdo;

&ldo;是，主子。&rdo;牛车上的丝帘放下，丽仙瞧着牛车的顶棚轻声道：&ldo;多时不出辛夷坞走走，却发生了如此变故。梁夫人也对丽仙门不薄。单看那株珊瑚树，怕是今后要睹物思人了……今儿看到她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心中也是难受得很。&rdo;

辛夷&ldo;嗯&rdo;了一声，定定地望着帘外不清晰的景物道，&ldo;人死如灯灭，你不用太灰心了。那株珊瑚树回去就收了吧，一来免得你难过，二来也是避嫌。辛夷坞里走动的人杂得很，总不能每个人都提防得紧。&rdo;

丽仙不说话，辛夷握着她的手，轻轻笑道：&ldo;我知道你的心意，跟了我那么久，我怎能不知你和绿珠的关系？为什么她单单送你珊瑚树，玉仙水仙去金谷园比你多，怎么反得的东西不如你呢？我又为什么极少打发你去，为的是让你多帮我守着辛夷坞么？我一般地调教你们三个，为什么却和你最好？&rdo;

&ldo;主子！&rdo;丽仙哽咽着跪下来，&ldo;原来主子已经知道一切，恕丽仙欺瞒主子了那么些年，梁绿珠是我姨妈的女儿……&rdo;

&ldo;没什么，起来吧。忍着，刀尖一滴血，心上一把刀。你性子素来坚毅，想来也懂得进退。&rdo;辛夷道，&ldo;这两年来，我愈发觉得辛夷坞里有二心的人多了起来，我不好打发旁人去查，你替我查出来，必要时可杀。&rdo;

&ldo;是，主子放心。&rdo;

&ldo;白马寺到了，我们下车。&rdo;辛夷拿出两块面纱，伸手先替丽仙蒙了脸，又蒙了自己的脸，一起下车。后面八位小丫头捧了各种事物跟了上来。早有知客僧迎出来，将辛夷等十人接了进去，就安排在辛夷常住的一间禅房歇下。

禅房四周八个小丫头轮番守候着，丽仙随辛夷进了屋子，替辛夷打点床铺。辛夷自去里间坐禅。

黄帷间、梁柱上下，辛夷都细细查看，确认现下并无眼线在禅房里埋伏，才向丽仙道：&ldo;我要坐禅，你燃香草，必要让这室内香烟缭绕，进来之人不可视物。你就在床上躺着歇歇，说不得这两天要打发你做事儿呢。&rdo;

&ldo;是，丽仙知道了。&rdo;

辛夷取出那一串穿好了的紫叶小檀佛珠，填在文殊菩萨的坐骑青狮的耳里。随着室内香烟缭绕，那佛龛下的小门也缓缓打开，辛夷阖上门，轻声道：&ldo;清荷，你可在里头？&rdo;

&ldo;主子！&rdo;清荷道，&ldo;属下在这里等候主子多日了。幸而里头粮食清水一应俱全……&rdo;

&ldo;可闷坏你了？&rdo;

&ldo;没有，属下雕了许多佛像玩，全堆在那头大白象后面呢！&rdo;

辛夷摘下面纱，给清荷戴了：&ldo;出去吧，就坐在文殊菩萨前的蒲团上，外面人都见不着你。&rdo;

&ldo;是。&rdo;辛夷倒是和清荷一起出了佛龛。只是清荷出来后便坐在蒲团上，辛夷却隐到窗边，细细观察周围的景物，亦是在留心周围眼线易躲藏之处。

入夜，辛夷翻身出窗，直向拓跋猗迤的禅房而去。

到了拓跋猗迤的门外，辛夷叩门道：&ldo;客官，您的晚饭给您送来了。&rdo;

拓跋猗迤将门半开：&ldo;进来。&rdo;

辛夷放下酒菜，看到拓跋猗迤并未看她，便道：&ldo;客官，请用饭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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