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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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第1页）

阿黛尔冷冷回答：&ldo;伯爵，我问的不是路边的卖花姑娘。那边那座河边白色别墅的门廊里，站着一个黑头发的东方女人‐‐是不是纯公主?&rdo;

&ldo;什么?这不可能‐‐您一定是看错了。&rdo;费迪南伯爵吃惊地脱口，&ldo;二皇子妃是多么尊贵的女人，又怎么会轻易离开坎特伯雷堡、来到台伯河边的平民住宅区呢?&rdo;

他再度贴近窗口，仔细地看了一眼，吹了一声口哨：&ldo;哦……虽然我很不愿反驳一个绝世美人，但是公主殿下。您真的出错啦!那根本不是纯公主。&rdo;

&ldo;是么?&rdo;阿黛尔看了一眼，忽然微微冷笑，&ldo;那个女人半张脸上都裹着长头巾，伯爵却能一下子辨认出不是纯公主?&rdo;

费迪南伯爵一怔，一时没有回答。阿黛尔重新凝视着窗外，然而那个黑发女子却在廊下一闪而入，进了那幢白色的房子‐‐隐约看到一双男子的手打开了门，伸过来紧紧抱住了她，然后那双手迅速地把她拉入了房间，门随即关上。

她看不到那个男人的脸。但是那双手的手腕上有着金色的绣花，似乎是手工精良的衬衣锁边。在黯淡的门廊里闪耀了一下，随即隐没在门后。阿黛尔蹙眉，想看得更仔细一些，然而因为中毒的关系，眼里却仿佛蒙着一层雾气，怎么也看不真切。

那个女人很快就消失了。阿黛尔却怔怔地坐在马车里，脸色苍白。

马车静静停在叹息桥上，车夫不知道公主究竟在做什么，只好耐心的等待。

一阵喧闹声惊破了这难耐的寂静午后。无数平民惊呼着朝着河边跑去，看着一只从桥洞里悠悠撑出来的小舟，船头上湿淋淋地横着一个东西。

&ldo;天哪，又是一个!&rdo;路边有人恐惧地低声喊。

&ldo;好像那个人的衣服还值点钱，看来不是个失足的醉鬼。&rdo;另一人人眼尖，立刻从尸体的服装上判断出了死者的身份，&ldo;快快。跟我上去抢尸体!把它抬去埋了，说不定能捞到一笔钱买酒呢。别让该死的科尔抢先了!&rdo;

一群贫民仿佛见血的苍蝇，从各个方向向着台伯河码头冲了过去。

阿黛尔忽然从失神中转过了视线，开口：&ldo;伯爵，麻烦你去帮我看看好么?‐‐那条捞尸船上刚刚捞起的是谁?&rdo;

&ldo;好。&rdo;费迪南伯爵微微一震，不易觉察地皱起了眉头。

他拉开车门跳了下去，迅捷地走下码头，推开人群挤进去，往那个船夫手里塞了一个银币，取得了许可后，他低下头翻看了一下那具湿漉漉的尸体。只是一瞬，阿黛尔看到他弹簧般地站直了身子，塞给了收尸体的人几枚金币，低声嘱咐了几句什么。然后，便急急地朝着停在叹息桥上的马车走了过来。

等他回到马车上时，看到一滴泪水正从公主的脸颊上滑落，无声落入那束白玫瑰中。

&ldo;是拉菲尔先生么?&rdo;她的声音惨然，竟已是明白。

&ldo;是的。看起来很糟糕‐‐&rdo;费迪南伯爵不得不承认这个噩耗，抓了抓脑袋，&ldo;船夫说他大概是因为在宴会上喝多了酒，深夜归来时从桥上跌入了水里，不小心磕破了后脑勺。在今天捞起时，已经至少在水里浸泡了三天。&rdo;

阿黛尔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凝视着怀里的白玫瑰，脸色极其苍白。

&ldo;我已经给了捞尸人足够的钱，可以办一个体面的葬礼。&rdo;费迪南伯爵低声叹气，&ldo;可怜的拉菲尔，除了艺术和情敌，他在翡冷翠一无所有。&rdo;

&ldo;走吧。&rdo;阿黛尔公主沉默许久，轻声道。

她从膝盖上的花束里抽出了一支玫瑰，伸手轻轻地将它投入了台伯河‐‐桥下污浊的河水打着漩儿，很快吞噬了那一朵洁白的花朵。她能看到那个亡灵在船上凝望着她，哭泣着，拼命伸手，却无法触及那朵飘零的玫瑰。

马车得得而去，车厢内却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冷寂。

费迪南伯爵轻声：&ldo;公主似乎在没有看到尸体时，就认出了是谁?&rdo;

&ldo;是的。&rdo;阿黛尔忽地笑了，&ldo;因为我能看到他的灵魂在台伯河上飘荡。&rdo;

他哑然看着她，神色里不知道是吃惊还是失笑。

&ldo;不害怕么?伯爵?&rdo;阿黛尔抱着那束白玫瑰，凝视着虚空，轻声开口，声音飘忽冰冷，&ldo;下一个，或许就是你了。&rdo;

她终于转过头看着他，带着一种疲惫无奈的笑意。

&ldo;你可以猜到这是怎么一回事。对么?不错，这一切都是我哥哥干的。&rdo;阿黛尔低声的笑了，带着一点点悲哀和一点点愤怒，&ldo;那个影守&lso;雷&rso;并没有离去。所有接近我的男人都被他奉命不露痕迹地处理掉了，从弗兰克到拉菲尔‐‐伯爵和我坐在同一辆马车里招摇过市，难道不害怕么?&rdo;

&ldo;哦，&rdo;费迪南伯爵的唇角掠过一个微笑，&ldo;我可以把这些话理解为公主是在为我担心么?&rdo;

&ldo;……&rdo;阿黛尔无语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对这个翡冷翠社交界里最著名的花花公子说什么才好‐‐他的一举一动都是上流贵公子的做派，佣傥风流，极尽殷勤。难得的是那种殷勤却并不引人反感，反而是恰到分寸和体贴得体的。

这样的男人，一辈子不知道在女人堆里打过多少滚，应该是沾染了满身的脂粉味才是‐‐然而，这个人却是反常的清爽干净，带着某种令人看不到底的莫测。

&ldo;我当然不希望看到伯爵有什么不测。&rdo;她抽出手来。轻声。

&ldo;哎，我本来以为公主会非常的讨厌我，&rdo;费迪南伯爵笑了起来，用一种坦率地语气道，&ldo;我不像那些您所钟爱的艺术家，光会挑些好听的来说给您听，我是一个直接简单的人‐‐在开诚布公地说出接近您的意图之后，我想您一定是非常厌恶我的了。&rdo;

&ldo;哦，不，不。&rdo;阿黛尔摇了摇头。笑了，&ldo;正好相反，正是因为伯爵一开始就那么坦率，我才记住了您。比起那些用各种理由掩盖自己内心、带着面具生活的人，伯爵您实在是好得太多了。&rdo;

&ldo;是么?那我真是太幸运了‐‐&rdo;费迪南伯爵微笑。伸手摸了摸口袋，叹气，&ldo;可惜今天没随身带上戒指，否则我一定会趁机就跪下来向公主求婚的。&rdo;

&ldo;……&rdo;阿黛尔哑然失笑，不知道对这个花花公子说什么才好。

&ldo;公主，墓地到了。&rdo;就在此刻。马车停下。

圣&iddot;雪佛公墓是翡冷翠最大地墓地。是为了纪念那位一百年前的著名圣徒而建造。

传说当时翡冷翠在教皇圣卡尼古拉的统治下变得极度奢靡腐败，特权阶层骄横跋扈。贫民奴隶们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这样的景象持续了十五年，终于激起了神的愤怒。神派出了炽天使来到凡间，化身为圣徒雪佛，号召市民们起来反抗。圣雪佛手执火焰圣剑，焚烧了奢靡的教皇圣卡尼古拉，把人们从苛酷的统治里救拔出来，重新建立了一个洁净的教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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