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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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此语已然涉朝政，宦官登时噤口不答。

&ldo;端康，日前你带了一群侍从去颐景园供公主使唤，也算看过真人‐‐她到底有多美?&rdo;美人的声音柔滑如丝锻，轻轻抚摩扇面，&ldo;听说那个西域公主的发似纯金，肤如白雪，眼睛如蓝宝石，嘴唇娇艳如玫瑰‐‐呵，听起来，真不知像妖怪还是神仙?&rdo;

青年宦官想了想，只道：&ldo;翡冷翠公主美丽非凡，确如神仙中人。&rdo;

&ldo;哦?是么?&rdo;美人放下折扇，伸手够了一支翡翠象牙的细长水烟竿，似是漫不经心：&ldo;比起之前那个梅妃若何?&rdo;

青年宦官迟疑了一下，如实道来：&ldo;梅妃与其相比，黯然无光。&rdo;

&ldo;哦……&rdo;美人拖长了声音，抽了一口烟，忽地一笑，&ldo;呵～那么……&rdo;美人扬起秀丽的下颔想了一下，吐出了一个禁忌的名字：&ldo;比起弄玉公主若何?&rdo;

&ldo;弄玉公主?&rdo;冷不丁听到这个被刻意遗忘多年的名字，青年宦官吃了一惊，没有即刻回答，很是想了一想，才小心翼翼地道：&ldo;奴才肉眼凡胎，实在难分轩轾。&rdo;

&ldo;哦?弄玉生前可是胤国第一美人。&rdo;倚着栏杆，懒懒地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美人嗤地一笑，抬眼望定了对方，神色忽然凌厉起来：&ldo;听你那么说，看来那个翡冷翠公主不是一般的美貌啊……那么，端康‐‐她比起我来又若何?!&rdo;

&ldo;比起娘娘来……&rdo;忽然被杀了一个回马枪，端康措手不及，支吾，&ldo;各擅胜场而已‐‐娘娘就如国色天香的牡丹，艳冠群芳;那丫头不过是翡冷翠的玫瑰罢了，如何能比得上娘娘?&rdo;

&ldo;翡冷翠的玫瑰……&rdo;喃喃念着那几个字，美人忽然狠狠将身旁茶盏摔在地上!

&ldo;连你都那么说……连你都那么说!&rdo;她厉声，烦躁地将手中水烟竿敲在栏上，喃喃，&ldo;好一个西域公主!‐‐美貌绝伦，出身高贵，家大势大，而且，还比我年轻十几岁!&rdo;

&ldo;娘娘……&rdo;端康吃了一惊‐‐多年来，还从未见过凰羽夫人如此失态。

&ldo;不行，&rdo;凰羽夫人忽然停住了手，冷然，&ldo;非杀不可!否则，坏大事!&rdo;

&ldo;娘娘莫心急，&rdo;端康连忙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ldo;这事得慢慢来‐‐那丫头身边有高手在，上一次去的人只有枭一个活着回来。若这么快就要第二次下手，奴才觉得……&rdo;

&ldo;我知道。&rdo;凰羽夫人冷然抬起了脸，凝望着碧空，一字一字开口，&ldo;她欠我们二十三条命‐‐我都会记得的。这些血，不能白流。&rdo;

&ldo;是。&rdo;端康低声回答，&ldo;奴才明白。&rdo;

凰羽夫人金色的尖利指甲无声抚摩过扇面的丝绸，忽地道：&ldo;现在没有旁人，不要再自称奴才。&rdo;风华绝代的女子仰望天空，喃喃：&ldo;端康，我记得你是谁‐‐你所做的一切，也绝不会是白白的牺牲。&rdo;

&ldo;是。&rdo;年轻宦官的脸上微微一动，平日奉承小心的神色褪去了一瞬，露出了谁也看不透的奇异表情来。

&ldo;如今她身边都有谁?&rdo;凰羽夫人冷冷问，&ldo;羽翼剪除干净了没?&rdo;

&ldo;除了那个叫做羿的护卫，其他都除掉了。&rdo;端康低声禀告，&ldo;剩下一个年老的嬷嬷，也只差一口气就要见阎王了‐‐奴才也已经安排了两个伶俐的侍女过去见机行事。&rdo;

&ldo;这样啊……&rdo;凰羽夫人喃喃，&ldo;训导女官是哪一位?是萧女史么?&rdo;

&ldo;是的。&rdo;端康轻声，&ldo;一贯都是她。&rdo;

&ldo;萧女史?&rdo;凰羽夫人眼神阴沉地望着满院富丽堂皇的花朵，唇齿间透出冷意：&ldo;能在这个后宫安然无恙呆上几十年，肯定不是简单人物‐‐只是那么些年来，连我看不透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说，她到底图的是什么呢?&rdo;

&ldo;奴才不敢妄自揣测。&rdo;端康沉吟，&ldo;但至少这十年来，她不曾对娘娘有丝毫不利。&rdo;

&ldo;也是。&rdo;凰羽夫人点头，&ldo;能活那么久，必然是个识时务的人。&rdo;

她垂首想了片刻，露出恨恨的表情来：&ldo;都怪那个公子楚多事‐‐呵，那么多年来蛰伏不动，如今终于按捺不住了?&rdo;凰羽夫人冷笑起来，&ldo;我知道他迟早会动手的‐‐他那种男人，怎么会是沉迷于酒色之人?&rdo;

沉吟片刻，凰羽夫人一拂袖站起，来到了水阁里：&ldo;迟早都要来，择日不如撞日‐‐百灵、雪鹃，备礼备轿!我要去颐景园会一会那个未来的大胤皇后去。&rdo;

&ldo;可是……&rdo;雪鹃迟疑着上前，&ldo;今晚皇上翻了娘娘的牌子。&rdo;

&ldo;哦?他都已经半个月不曾来回鸾殿了，为什么今晚巴巴的又想起来?&rdo;凰羽夫人冷笑，却是不屑一顾，&ldo;让他等一等就是，或者去其他妃嫔那里歇着也行‐‐随便他。&rdo;

骊山高处入行云，仙乐声飘处处闻。

骊山离开皇城只有五十里，山明水秀，树木葱茏，向来是大胤王室的行宫。

从山脚到山腰，错落有致地遍布着苑囿，共有颐年园、颐音园、颐景园、颐风园四处。朱楼画栋，金碧辉煌，连绵一直堆叠到白云深处。山上遍布着茂盛的森林，一直连接着龙首原，也是王室每年狩猎的区域。

其中颐年园本为大胤天子的行宫，后赐于了越国亡国之君东昏候;颐风园为皇帝长兄的苑囿，而其他二园无人居住，这次为了接待远道而来的西域公主一行，便早早派人打扫了颐景园，布置妥当，以便迎入贵宾。

大殿金碧辉煌，巨大的铜人立在四别院的中心，伸手托着金盘承接天上的玉露，白玉雕刻的台阶一层一层似无尽头‐‐虽然只是王室夏日的行宫，也奢侈得令人惊叹。

阿黛尔端坐在镶嵌着翡翠的紫檀椅子上，看着那些来拜见的大胤诰命贵妇‐‐那些东陆的贵族女人都穿着有宽大袖口和长长衣襟的丝绸衣服，举止端庄，走起路来衣带飘飘，宛如御风而行，却不发出丝毫声音。她们穿着一种绸缎缝制的鞋，鞋底用白玉镂空成的花朵，内中填上了香粉，走一步就在地上留下一朵香气扑鼻的花。

一切都和翡冷翠舞会上，那些穿着束腰鲸骨礼服的西域贵妇们不同。

阿黛尔保持着典雅高贵的微笑，在她们下跪的时候颔首，微微抬手，做礼节性的回应‐‐事实上，那些人在说什么她一句也听不懂。

龙首原驿站遇袭以来，从西域陪嫁来的随从几乎死伤殆尽，苏娅嬷嬷又重伤不起，为了让未来的皇后不至于无人服侍，大胤皇室从宫里派来了一队新侍女。

领头的是一位年长的女官。那个五十许的老妇人姓萧，单名一个曼字，面容冷肃枯槁，沉默寡言，一双眼睛冷芒四射。资历颇深，听说在先帝在位时便担任过掌书使，如今更是宫中的司礼女官，上下均称呼其&ldo;萧女史&rdo;，入宫较久的宫人也称其为&ldo;曼姨&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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