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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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本该?这个字眼让她吃惊地抬起头看着他。然而西泽尔眼神深沉莫测。

&ldo;相信我，阿黛尔，我一定会让你实现这个梦想。只是在那之前，我们必须忍受分离。&rdo;西泽尔低声喃喃，抬起头看着遥远的东方天际泛出一丝白光，眼里的神色复杂而苦痛‐‐很快，阿黛尔，你就要离开我，去日出那边的遥远国度了……这一次，我要用多久的时间、多大的代价，才能把你再带回来呢?

&ldo;戴着这条项链去东陆吧。不要害怕，阿黛尔。女神和哥哥都会与你同在。&rdo;

阿黛尔阖起手掌，紧紧将它按在心口，轻轻点头。

长夜慢慢的过去，镜宫里的西泽尔皇子和阿黛尔公主还是没有出来。侍女们站在廊下，不敢随便回去，都露出了困倦的神色，个个靠着廊柱微微瞌睡。只有苏娅嬷嬷还是打起精神一直看着门内，等待着里面的动静，不敢怠慢。

一直到日出，楼梯上才有人走下来的声音。她连忙转过身，低声催促那些睡的七歪八倒的侍女们醒来迎接。

&ldo;阿黛尔累了，&rdo;西泽尔将妹妹交到了苏娅嬷嬷手里，&ldo;早些回去休息吧。&rdo;

&ldo;是啊，公主，你看你又是一夜不睡，这可怎么行呢?&rdo;苏娅嬷嬷心疼的看着苍白的少女，连忙抖开臂弯里的孔雀金围巾给她披上，&ldo;几天后就要出嫁了，要好好养好身体才行啊!否则人家看到这样憔悴的您，一定会对&lso;翡冷翠玫瑰&rso;失望的。&rdo;

阿黛尔没有说话，只是任凭嬷嬷装扮着她，把她送上侍女抬的软轿。

&ldo;嬷嬷，你留一下。&rdo;然而，西泽尔却意外的开口，叫住了年长的侍女。

苏娅嬷嬷有些意外的停下了脚步，等待着二皇子的命令。西泽尔却没有立刻发话，她有些忐忑，看着少年苍白严肃的脸，不明白西泽尔的意思‐‐自从她跟着公主陪嫁到了高黎两年，回来后却惊讶的发现西泽尔殿下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那个因为要离开妹妹而当众哭泣的少年，如今已经变得让人无法捉摸。

&ldo;我昨夜从圣泉殿过来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哭，而其他侍女仿佛受了很大惊吓。&rdo;西泽尔靠在廊柱上，淡漠的凝望着黎明的天空，终于开口了，&ldo;阿黛尔的侍女，似乎少了一个?&rdo;

&ldo;是的，殿下，是我处置了她。&rdo;苏娅嬷嬷吃了一惊，没有想到看似二皇子居然是这样敏锐的人，如此迅速的觉察了细微的不对劲。

&ldo;我说过，在阿黛尔大婚前最好不要再随便杀人。&rdo;西泽尔蹙眉，流露出不快‐‐苏娅嬷嬷从小带大过他们兄妹，所以即使内心有怒意，他也尽力克制。

然而苏娅嬷嬷很快平静下来，有条有理地为自己辩护：&ldo;我没有杀死她，殿下‐‐我只是割了她的舌头。&rdo;她看到西泽尔愕然的表情，迟疑了一下，终于决定将话说完：&ldo;免得……免得她再到处传播那种谣言，影响您和公主的声誉。&rdo;

西泽尔仿佛被烫了一下似地，霍地转开了视线，脸色变得苍白。

&ldo;谣言?&rdo;他喃喃地重复。

&ldo;是的。&rdo;苏娅嬷嬷并不害怕，决定趁机将心里的担忧挑明，&ldo;公主回来快一年了，这一年来，殿下几乎就没去坎特博雷堡看过皇子妃了‐‐这怎么能不让宫里的人说长道短呢?&rdo;

西泽尔听着嬷嬷的话，迅速明白了她的弦外之音。他没有立刻回答或者否认，薄薄的唇抿成一线，看着镜宫前朝霞里盛开的玫瑰，眼里忽然闪过了某种可怕而狠厉的光。

&ldo;让他们去说吧。&rdo;沉默片刻，他忽地冷笑起来，&ldo;那又如何?&rdo;

&ldo;殿下!&rdo;苏娅嬷嬷没有料到他竟然会这样回应，一时间倒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ldo;呵……的确，在我看来，把这世界上所有其他人加在一起，也抵不上阿黛尔的一根头发。&rdo;西泽尔冷笑起来，眼神却是狠厉如狼，仿佛在向看不见的敌人宣战，&ldo;那又如何?那些人要宣判我有罪么?要把我烧死在火刑架上么?‐‐他们本来就说我们是魔鬼的孩子吧?魔鬼的孩子不和魔鬼的孩子在一起，还能如何?&rdo;

苏娅嬷嬷惊骇的看着他，忽然间觉得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已经完全陌生‐‐这种咄咄逼人不顾一切的感觉，简直令人喘不过气来。

&ldo;天啊，&rdo;她在胸口划出一个祈祷的手势，&ldo;殿下，您怎么敢在神面前说这种话!&rdo;

&ldo;神?&rdo;西泽尔一愣，抬头就看到了廊柱顶端的女神神像。

‐‐苏美女神一手握着一束玫瑰、一手握着一把宝剑，背上伸展出洁白的九翼，正在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表情圣洁而严厉，仿佛审判着一切黑暗的灵魂。

他与神像对视了片刻，唇角忽地露出一丝笑：&ldo;没关系，嬷嬷，神无法审判我。&rdo;

&ldo;什么?什么!&rdo;可怜的苏娅嬷嬷连番惊骇之下，只是喃喃，&ldo;您、您怎么能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们是教皇的孩子，这种事传出去的话……&rdo;

&ldo;会如何?&rdo;西泽尔轻蔑地微笑，&ldo;他们不是早已容许了另一种渎神的行为么?&rdo;

&ldo;我的父亲身为教皇、最高的神职人员，本应全心全意的侍奉神灵，但是他却穷奢极欲、拥有无数情妇‐‐谁来宣判他的罪?!&rdo;西泽尔冷笑，转头看着金碧辉煌的圣特古斯大教堂，声音尖刻而锋利，&ldo;身为教皇的私生子女，我们的诞生本来就是一种笑话!难道说，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是&lso;魔鬼的孩子&rso;?&rdo;

先是否认了神，然后再否认了父亲，唯一承认的竟是对自己妹妹的爱。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超出了一贯虔诚的信徒的承受力，苏娅嬷嬷愕然看着这个少年‐‐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她真的觉得那个孩子身后陡然展开了一双巨大的黑色羽翼，将那个微笑着的苍白少年包围。

&ldo;&lso;让他们去说吧&rso;?‐‐愿神宽恕你说出这种话!&rdo;嬷嬷回过神来，愤愤开口，&ldo;您难道希望谣言传入各国王室耳中，让公主被人瞧不起么?殿下是个男人，手握军队大权，又得到教皇的重用，您大可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不用管别人看法。可是，阿黛尔公主却是一个女人啊!女人的声名如果坏了，一生也就毁了!您难道不为她考虑么?&rdo;

西泽尔没有回答，脸色却渐渐苍白，眼里那种亮如妖鬼的光也开始削弱。

&ldo;所以说，您根本不是像自己所说的那样爱阿黛尔公主。&rdo;苏娅嬷嬷冷笑起来，提起裙角行了一个礼，准备告退，&ldo;您最爱的，还是您自己罢了……西泽尔皇子殿下!&rdo;

&ldo;所以，那的确是一个谣言‐‐必须遏止。&rdo;

不再想自己这番话会不会触怒皇子，大胆进言的女官提起裙裾，头也不回地沿着空荡荡的镜廊离去，只留下了苍白的少年独自站在神像下，怔怔的出神。

三月翡冷翠的风在回廊间舞动，有零落的玫瑰花瓣吹到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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