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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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第1页）

雪下得更大了，空中飞舞的雪花，每一片都如同青锋利刃。风，呼啸着奔过，卷起层层雪粒和冰粒打她的在脸上，硬生生地疼。

不知在雪地里飞奔了多长时间，风更大，雪也更厚了，漫天的飞雪几乎挡住前面的去路，十步之内都看不清前路，飞光马的腿也被厚重的雪完全埋住了，很难行动……此处山谷的地形正好宛若低陷的盆地，又恰好在风口，积雪堆积地比别处都要多的多。雪越来越深，马已经不行了，大半个都埋在雪里，雪粒疯狂地钻进领口及她的口鼻中，让她几乎无法呼吸，眼前一片白茫茫，早已不知道自己在走向何方……

不可以……她绝不会死在这种地方，去晋阳……她一定要去晋阳……

虽然此刻的情况很不妙，她的意识却是异常的清醒，她明白只要自己一停下来休息，也许就会再也站不起来。于是，强打起精神挣扎着抱住了马脖子，低声道，&ldo;好飞光，你还要随我南征北战，也不想窝囊的死在这里吧，不想死的话就必须往前走，只要走出这个山谷就好，飞光，我们一起去……晋阳，一起……去晋阳……&rdo;

飞光马居然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忽然长啸一声，从雪堆里挣出了马蹄，长恭大喜，紧紧搂著了它，哽咽道，&ldo;好飞光，好飞光……&rdo;

此时的营帐内，斛律恒伽才刚刚恢复了意识，在听了段洛将长恭的话复述了一遍后，他的内心不可遏制地愤怒起来，这愤怒如巨浪没顶，吞噬了所有的思想，如铺天盖地的火焰，把所有理智燃烧成灰。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竟是这样愤怒，更不明白还有与那愤怒一起涌至的深深的痛心……还有担忧。

&ldo;斛律都尉，现在如何是好？外面又下着大雪，高将军他若是被困在回风谷的话……&rdo;在看到斛律恒伽露出像是要杀人的脸色时，段洛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ldo;段副将，你立刻选出十名精通此地地形的士兵，随我去回风谷找高将军。&rdo;恒伽一听回风谷几个字，更是心惊，那是回晋阳必经之地，地势险要，之前大军也是好不容易从那么过来，而现在长恭只有一个人……

段洛一惊，抬起头来，只见对方的秀眉拧得紧紧地，冰冷狭长的眼睛闪过一片冷艳的寒光。

&ldo;斛律都尉，还是让在下去吧。高将军不在这里，您就是主帅，万一要是有个好歹，军队群龙无首，又该如何是好？&rdo;他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想说些什么，却忽然听到他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ldo;段副将，若是你最在乎的人有危险，你会不会不顾一切去救他？&rdo;

&ldo;当然。&rdo;他话音刚落，忽然发现对方的神情渐渐发生了变化，那原本僵硬的脸上竟如春风化雨般绽开了一丝笑容----

&ldo;那么---我也一样。&rdo;

恒伽带人赶到回风谷的时候，雪势终于渐渐缓和下来。原本凄厉的夹着雪花飞舞翻滚刺骨的寒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住了肆nuè的脚步。落雪吞没了所有其它的声音，天地间只剩沙沙一片声响。

&ldo;斛律都尉，这里什么人也没有。过了山谷的话离我们驻扎的营地就太远了。&rdo;一位士兵。&rdo;

恒伽面色沉静地向远处望去，眉宇间隐隐透着一丝焦灼，长恭若是回晋阳，就一定会经过这个山谷，一路过来都没有发现她的踪迹，就算有什么踪迹，也被大雪所掩盖了……不过如果--------

他心里一动，继续策马向前，仔仔细细地查看着雪地上的踪迹，忽然在离山谷出口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些痕迹，他急忙下了马，再次确认了之后不由心口一松，这些马蹄印应该是雪停了之后留下的吧，这么说来，长恭她已经离开这回风谷了……

&rdo;斛律都尉，我们----&ldo;

&rdo;立刻赶回军营，全军拔寨起营即刻前往平阳！&l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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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都，晋阳。

天色一片混沌，大雪在一番肆nuè之后似乎也没了元气，只有一些细碎的雪花稀稀疏疏地飘落。灰色的城墙上遍布了士兵和弓箭手，时时严阵以待，齐帝高湛静静站在那里，任凭雪花不时掠过他的脸颊，上撩的视线如暮冬之月冰冷而淡然，却有着旁人无法察觉的担忧和焦虑……

&ldo;皇上，杨忠的十万大军很快就会兵临城下，若是等到突厥从北结阵而来，与周军犄角相呼，势必把晋阳围得铁桶一般，恐怕晋阳难守。依臣之见，皇上还是趁大军未到，先撤离此地。&rdo;和士开一见情况不妙，急忙劝了起来。

&ldo;皇上，万万不可！&rdo;赵郡王高睿怒瞪了和士开一眼，&ldo;如今若是皇上离开晋阳，势必军心大乱，如今尚未开战，胜负更是未分！&rdo;

&ldo;赵郡王，难道你就不为了皇上的安危考虑！万一晋阳城被攻破……&rdo;

&ldo;和大人，你怎么尽长他人志气，就算他们的兵力远远多过我们又怎样，打仗靠的不只是人数多寡……&rdo;

&ldo;赵郡王……&rdo;

&ldo;够了，你们就别吵了。&rdo;高湛微微蹙起了眉，&ldo;让朕安静一会。&rdo;

两人立刻闭嘴，谁也不敢再多说半句，就在这时，忽听旁边一名士兵脱口惊呼，&ldo;看，那是谁！&rdo;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红色戎装的少年策马奔驰在雪地间，仿如疾风一般的冲着这个方向而来，犹如一团火焰燃烧在雪地上，鲜艳的红色与一望无际的白色，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待到骏马在城墙下停住了脚步，马上少年抬起头的那一刹那，立刻又有人惊呼道，

&ldo;是--兰陵王！&rdo;

高湛的身子微微一晃，难以置信地望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有什么就像cháo水一样，自他的心底慢慢地漫了上来，拍打着一层层酸酸涩涩的泡沫，温柔却又伤感地包容住他，直到溢上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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