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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覆手为雨（第1页）

从县仓到县衙，胡景思晕了好几次，醒来的时候一直在求苏运成，可苏运成一句话也不答应他，只是拿官话搪塞。

到了县衙里面，苏运成屏去县衙里的人，带着胡景思两人去见杜修明。胡景思是死是生，都在杜修明手上。

而花厅之中，杜修明独自一人坐着品茶、吃桂花糕。苏运成走进来，面色有些沉重，拱手道：“杜大人确实好手段，官场上谁得罪了杜大人，还不得日夜怀忧？”

杜修明笑了笑，给苏运成让了主位，倒上热茶，却对胡景思视若不见，回到：“苏大人言重了，修明虽用些非常手段，可也只是以直报怨罢了。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这是圣人说过的话。”

苏运成则是又问：“那在杜大人眼里，什么是德，什么是怨？”

杜修明喝了口茶，又瞥了一眼胡景思道：“在下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不分是非对错，不念国计民生，只知党同伐异、落井下石之人。胡县令害在下，无非是在京城听了些谣言，将被贬的怨气，撒到在下身上罢了。”

这时候，苏运成松了口气。杜修明既然这么说了，那这件事情就是冲着胡景思一个人来的，苏运成微微点头，回到：“以德报怨也好，以直报怨也好，冤有头债有主就行。杜大人，你发落便是。”

胡景思这时赶紧向杜修明求情，可杜修明只是闭上眼睛，不搭理他。胡景思识趣闭上了嘴，一副可怜巴巴地看着杜修明。只见杜修明拿了一块桂花糕尝了尝：“胡县令，你是南京人吧？这是南京的桂花糕。”

“是，是，下官是南京人氏。”

“南京是好地方啊，胡县令家中老母贵庚？”杜修明摆摆手道：“我不想将事情做绝，你写辞呈回家侍奉老母，我可以保你名声清白。万一哪天我成了罪人，你还可以重新出山为官。辞官之前，你还可在县仓里发财。”

“本官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你是个罢官免职的罪员，你凭什么让我辞官？大不了本官写个奏折，闹一个鱼死网破。”胡景思虽是惊吓，可让他辞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胡县令，你尽管放心。你写的奏折，连苏大人都看不到，而我的奏折，却会直呈天子案头。”杜修明站起来，一股威严散发出来了，苏运成和胡景思均是感到心悸不已。

“你们都以为，本官罢官免职，就权势皆无？”杜修明将金业给的锦衣卫腰牌丢在桌上：“就凭这个东西，杜某就有了先斩后奏之权。胡县令，你想不想以身试法？”

“锦衣卫？！”

苏运成选择闭上眼睛，胡景思差点再次吓晕过去，好不容易撑住了，抬头看着杜修明，半晌才道：“我辞官，你厉害。”

杜修明从怀中取出一份纸：“苏大人，新任怀柔知县，杜某也有人选了。这里是杜某的举荐信，到时候苏大人可再拟一封，一并送到吏部便是。这几日县衙的公务，交给县丞便是。”

这几句话的语气，完全是不容商量的。苏运成胸口憋着一股气，可他朝中无人，不敢不听杜修明的。手下举荐信，只是叹了口气，道：“胡县令，你跟本官走吧。”

杜修明语气忽然转暖，但仍旧是不容商量，道：“苏大人，你是昌平知州，本官修桥铺路，还得烦你赐文。胡县令自己走就行了，不用你送了。除了修桥铺路的事，杜某还有二三事要与你商量。别说杜某跋扈，这几件事可是能给你带来天大的官运。”

苏运成说了两声岂敢，让胡景思独自走了。反手之间，杜修明换掉了本县父母，这若是说出去，简直是骇人听闻的。苏运成想陪着胡景思走，就是怕杜修明再来一招杀人灭口。

其实，杜修明并不想杀人灭口，胡景思这种人，稍微威胁一下足以让他闭嘴。苏运成身为知州，杜修明就得恩威并济了。撤换掉胡景思，就是威，接下来要送他的官运，就是恩了。

这厢边，杜修明已是清除家乡的威胁。而在京城，杨廷和也开始了利用杜修明留下来的办法，大力推行改革。

先是清算京卫吃空饷的事情，将京卫重新整合。明朝天子亲军原有十二卫，永乐帝增设十卫，宣德帝增设四卫，一共二十六卫，这是所谓上直二十六卫，由天子亲自统率。

但土木堡之变后，天子亲统便只剩下锦衣卫、腾骧等四个随驾护卫，由东厂间接掌控金吾卫、羽林卫两卫。这七卫，外加一个府军前卫，由朱厚熜直接进行大换血，加以整合。

府军前卫，原来是统领幼军，也就是军户中比较有出息的子弟，作为补充兵。但朱厚熜在这次改革之中，与杨廷和做了交换，把这一支“幼军”变为自己的亲信，也是培养心腹武将的地方。

上直二十六卫中剩下的十八卫，则缩减编制，整合为十卫。将京属卫所中“非上直”卫所的精兵强将，全都充入其中。十卫共计五万六千人，乃是大明最为精锐的军队。剩下非上直卫所有三十卫，整合为十八卫。

整合之后，在京卫所编制缩减将近一半。原来五十六卫三十万人之多，拖家带口，整出来军户有百万之巨，缩减之后，三十六卫只剩下二十万人。再怎么拖家带口最多八十万，为朝廷省去了数十万人的粮饷。

这些粮饷，全都调往边军，往后十年，也不必担心边防有失了。杨廷和将省下的钱，一部分改善京卫的装备，一部分调往漠北。拿掉这两部分，杨廷和还省下五万人的粮饷存着，预备给杜修明操练水军。

除京卫以外，其余六部的改制，也正如火如荼。杨廷和与天子似乎达成了同盟，一点点瓜分这改制的红利。六部空出不少位子，只等着来年春闱，新科进士出来之后，就能填补空缺了。

杨廷和改制，朝政显得生机勃勃，加上天子的支持，他这首辅的位子重新稳了下来。天子分得这些改制红利，在军政两手上有了自己人，更隐隐有了亲政的迹象。至于张太后一脉，早已成了摆着看的，不再是权力中心了。

而江南某地，杨弘和唐胜已然啸聚了一群兄弟，囤积了大批木料，只等着杜修明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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