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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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第1页）

在慕心生命的最后，她脑海里涌现出了太多画面。她记得那时候她还年轻，她说要嫁给他，她问他：&ldo;那刘伟，你会对我好吧？&rdo;

刘伟说：&ldo;我会对你好的，感情不在，恩情在。&rdo;

后来他们结婚了，他求了好久，才给她弄来一张写了字的红纸，她拿着犯怵，半天才咧咧嘴说：&ldo;这写的什么啊？我也不识字啊。你念念。&rdo;

然后，刘伟磕磕巴巴地给她念：&ldo;秋水长大力女，桑海沧茫；火火桃花力凭，三千敏化。之子于归，且其至家。心得一人心，因火夫妻，白自不目离。&rdo;那话被他这个大老粗念得乱七八糟，牛头不对马嘴，可那时候他们穷，他们没文化，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莫名的很知足。

再后来，他们因为穷生不起孩子，她喝了打胎药疼得在炕上打滚，他拉着她说：&ldo;媳妇，我欠你的，我会对你好，一辈子对你好……&rdo;

后来，他们偷木头赚了钱，后来，她怀了多多，他抱着她在怀里打转，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他喊：&ldo;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这回这孩子是带福带财的，能生，能生，咱有钱，咱养得了。&rdo;

他还说：&ldo;这次，这孩子得留，我得让你们过好日子！过好日子！&rdo;他又转身拿着残破的碗给她夹菜，把一碗肉几乎都倒进了她碗里，满是关心地对她说:&ldo;来，媳妇吃，多吃点。&rdo;

可最后，他说女儿就是个赔钱货，可最后，他说：&ldo;那年要不是你死赖着嫁给我，你以为我会要你？&rdo;

他还说：&ldo;我给你说实话吧慕心，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rdo;

她又想起自己可怜的小女儿，她生她的时候那么难，她甚至以为她活不下来了。可是多多那么乖，因为早产营养不好，她连哭都几乎没有声音，可还是一点点地长大了。

她记得多多说：&ldo;妈妈，你的眼睛怎么红了？进了沙子吗？多多眼睛进了沙子也好难过，妈妈蹲下来，多多给你吹吹就好了。&rdo;

她记得自己把多多搂得太紧，多多在她怀里小心翼翼地扭了扭身子说：&ldo;妈妈，妈妈，多多喘不过来了……&rdo;

她记得她最后离开多多的时候，多多拉着她说:&ldo;妈妈去哪里？多多也去，妈妈一个人好可怜，多多陪着妈妈一起去。&rdo;

然后她答应多多很快就会去接她，答应多多会去给她买糖葫芦，买气球。

那时候多多哭着说不要，她说：&ldo;电视剧里妈妈走了以后就不会再回来了，妈妈就会不要多多了。&rdo;

她说：&ldo;后妈妈肚子的宝宝生下来了会欺负多多，爸爸也不会再喜欢多多，后妈妈还会拿毒苹果给多多吃。&rdo;

慕心想着想着笑了，那笑很苦，她撑着最后一口气，从身边的铁盒里拿出了一张泛黄的红纸，还有一张黑白照片，她把它们捏在手心，眼底有泪，嘴边有笑，这时她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她说：&ldo;我这一辈子啊，我和刘伟啊，苦日子过下来了，好日子却过不下去了，好日子却没有了……多多啊，妈妈去接你了，只是去晚了。现在妈妈终于可以下去陪你了，妈妈想了你半辈子，终于可以下去陪你了……&rdo;

镜头的最后一幕，当慕心的养女轻轻取过她手中那张小纸和照片时，只见过了那么多年，当初的红纸已经微微泛黄，但上头的字却依旧苍劲有力，它上面写着:&ldo;&ldo;秋水长天为媒，桑海沧茫；灼灼桃花为凭，三千繁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愿得一人心，烟火夫妻，白首不相离。&rdo;而那张黑白照片上，是小多多的学生照，一个扎着麻花辫，笑得可爱纯净的孩子。

愿得一人心，烟火夫妻，白首不相离……多么的讽刺？

莫诺云哭了，从最开始的眼含热泪到后来的热泪盈眶，再到最后干脆咬着张餐巾纸开始抹眼泪。他情绪一激动搂着我就说:&ldo;慕心也太可怜了，这算个什么事啊？丫头啊，你也太可怜了，太可怜了。&rdo;

我可怜个毛线啊！？

我原本因为慕心而悲伤的情绪因为莫诺云哭哭啼啼的样子down到了谷底，其实他也没有哭得很惨，而且他哭起来也很漂亮。但他的表情特别惨，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白皙的脸上全是怨念。他埋着头嘀咕了一句：&ldo;丫头，我这不是娘炮，我这是真情流露。&rdo;

我原本没想那么多，听他自己这一嘀咕反而咧嘴笑了。

莫诺云这时候估计满脑子都是慕心，也没管我笑话他，只嘟了嘟嘴问我：&ldo;丫头，没你的戏了吗？刘伟那个畜生最后怎么样了？&rdo;那语气带着杀气，满是怨念。

&ldo;刘伟能发家，说到底还是慕心这个糟糠之妻有眼光有内才，没了慕心，他和张红都不是做生意的料，慢慢因为经营不善，原先开得好好的服装加工厂也就倒了，还欠了一屁股债。所以最后小两口过穷日子去了。&rdo;我实事求是的说，因为厌恶眼底也没多大情绪。

&ldo;你那编辑不会写戏！这也太便宜那俩畜生了。&rdo;莫诺云听后眼底一抹失望划过，语气里也满是愤慨，他懒洋洋地伸手合上电脑，半个脑袋靠在我肩上说。

我想想觉得不以为然，我说：&ldo;莫诺云，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你想啊，张红不就是图刘伟的钱吗？这刘伟一穷，她孩子都生了，两个人继续苦哈哈，为了柴米油盐争吵，这辈子也可以苦到头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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