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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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2页）

他悠悠醒转，眼前宽床大帐，他仔细想了一下，才记起孙权向他要了兵马，他回柴桑养病来了。

他在床上睁着眼躺了一会，张口叫小乔。

门外响起轻缓的脚步声，他看着妻子进来为他穿衣打水，他端详了一会她的脸，细长的柳眉，小小的鼻和唇。他征战在外，夫妻聚少离多，小乔的娇美容颜他竟然已经陌生。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跟前来。

小乔的手上还端着盆，被他一带洒出些水来，她急忙道：&ot;都督小心。&ot;

周公谨怔了怔，&ot;你为何也唤我都督？&ot;

小乔的面容绯红，低了头为他擦干沾湿的衣服，轻声改口道：&ot;公谨……公谨文韬武略，声名远播，妾身心中敬佩，只敢仰望……&ot;

他环臂把小乔抱进怀中，按在自己胸口上，低头嗅着她的发香。明明是女子娇柔妩媚的气息，他却忽然想起那一股兰糙味道，心中忽然一痛，不自禁地想到，为何有人从未对他敬佩仰望，也不曾唤过他一声&ot;公谨&ot;？

他的嘴唇轻轻颤抖，对小乔道：&ot;世上&lso;都督&039;何其多，你唤我名，我高兴得紧。&ot;

日子渐渐流过，他每日看来往信件，探曹刘动态，时常便至深夜，身体总不见大好。他听闻刘备丧妇，修书给孙权献美人计，请主公诈嫁小妹来换荆州。书寄走后，他愈加忙碌，小乔不敢多劝，只在他书房门口不停望他。他见到轻轻一叹，叫小乔取了他的绿漪琴，去院子里弹。

天气微凉，渐渐要入秋。他望瞭望枝头欲坠不得的黄叶，手指在琴弦上按了一按。拨了几个音节，待醒悟过来，才惊觉他弹的不就是长河吟。

&ot;风萧萧，水茫茫，暮云苍黄雁声寒。

斜阳外，浪涛涛，滚滚东流辞意健。

奔入海，何艰辛，长风乱石阻归程。

纵南行，挥手去，直捣沧海会有时。

问人生，叹华年，时不我与华叶衰。

举杯醉，对月吟，愁肠千结寒声碎。

长河水，奔腾急，壮志难酬空悲切。

知音少，洒泪还，断弦残曲与谁听？&ot;

那人幕天席地，抬头与他说道：&ot;这是都督的曲子。&ot;

指下琴弦忽然断裂，他愣了片刻，默默无语。一片秋叶随风打了个转，掉到他肩头。他伸手拾起，想起那时那人一双抚琴的手。干净、修长，没有他武人的伤痕和老茧，他甚至还想起那双手的触感，冰冷的，细腻的，停在那粗糙朴素的古琴上。

那一双手，那样的琴怎能配得上。

他低头看看他的绿漪，小心地取下断裂的琴弦，换上新的。

他的计策终究还是未成，孙夫人真嫁了刘备，满船皆呼：&ot;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ot;他匆匆赶到，刘备的船已经远了，他站在滚滚江边，极力想看清船上，他知道那人一定也在上面，却怎么也瞧不见。

绿漪琴好好地绑在他的马背上，他伸手碰了碰，问岸上人：&ot;方才诸葛可有说什么？&ot;

&ot;他说……&ot;那人犹豫，&ot;说要我等传示都督，莫要再使美人计策。&ot;

他心里忽然烦躁：&ot;他原话就是这些？&ot;

&ot;这……&ot;那人面色难堪，终于学道，&ot;&lso;都督以夫人许刘备，不如以都督许诸葛……&039;&ot;

他站了片刻，伸手扯下绿漪，狠狠砸到地上，翻身上马：&ot;给我追，即使追到岸上，我也要将他碎尸万断！&ot;

08

战火纷飞，唯有诸葛的院子四季平和。他方才抚了一会琴，写了几行字，如今坐在小方桌上自己和自己下棋。绛袖在旁边伺候着，忍不住说道：&ot;听说他旧伤又复发了。&ot;

&ot;我知道。&ot;

&ot;不去看看他？&ot;

诸葛笑道：&ot;绛袖，两国是敌非友，你以为我暗通款曲么？&ot;

绛袖哼了一声：&ot;爷一向任性妄为，什么时候关心起国家大局了？&ot;

诸葛低头吃吃地笑，落下一颗黑子：&ot;我不去，他也会来的。方才他令人传讯，说要帮刘备取西川。&ot;

那一枚黑子&ot;砰&ot;的一声落在石桌上，骨碌碌地滚下去碎了，诸葛纤长的手指在空中停了一停，脸色渐渐白了起来。

&ot;过了此次……&ot;他话未说完，忽然迷惘起来，竟不记得自己要说些什么。过了此次，以周瑜的性子，自然还是有下次的。

可是……那人还能有几个下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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