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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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第2页）

&ldo;牲口渴的不得了，天黑了我才去饮它。&rdo;长工辩解说，&ldo;回来遇到一个官儿，他还劝我把门加上一把锁。&rdo;&ldo;那个官儿就是高疤！&rdo;老人说，&ldo;你以为他们是什么真正的大老爷吗？&rdo;

&ldo;可是门窗全没动。&rdo;长工叹口气说。

张荫梧晚上招待石友三，丰富的筵席上，又增加了一盘清蒸小鸽，使得主客都非常满意。饭后，两个人促膝谈心，夜深还没睡。

&ldo;在这里吃到野味实在不易。&rdo;石友三说。

&ldo;这是我那卫兵们孝敬的。&rdo;张荫梧说，&ldo;他们常出去打只野兔、野鸡儿什么的，拿回来叫我吃。&rdo;

&ldo;平原上也有野鸡？&rdo;石友三吃惊的问。

&ldo;有的。&rdo;张荫梧说，&ldo;你知道，我是不允许我的卫队偷鸡摸狗的，这样才能给部队树立起一个模范。可是，这些大兵有他们变通的办法，他们把老百姓的鸡，从窠里轰出来，赶到野外去，这样家鸡就变成了野鸡！在目前这样混乱的局面下，我们也不好管教得过于严紧，这就叫做行为不轨，情有可原吧！我这个厨师傅也真好，他曾经给袁世凯做过饭，对袁大总统的故事知道得很多，我从他那里得到很多的学问哩。&rdo;

出其不意的，老房东走了进来，张荫梧说：&ldo;什么事？&rdo;

&ldo;我有一匹牲口丢失了。&rdo;房东说，&ldo;请总指挥给我查点查点。&rdo;

&ldo;你那意思是说我的部下偷盗了你的牲口？&rdo;张荫梧变色说。

&ldo;我不敢那么想。&rdo;老房东说，&ldo;我只是求求总指挥的情面，帮我找找。&rdo;

&ldo;丢了东西，要报告区县。你们县的县长，现时就住在我的对门。&rdo;张荫梧说。

老房东只好站在一旁，不敢再说。

张荫梧的面色却渐渐缓和下来，他转身对石友三说：&ldo;这位房东原来是个洋布庄的经理。他的儿子就是大名鼎鼎的高翔政委。

高翔曾经在四存中学上过学，现在八路那边。&rdo;&ldo;那只是传闻，&rdo;房东说着要退出去，张荫梧把他叫住，说：&ldo;老先生，有这样大名气的儿子，还瞒得住人？你的儿子是我的学生，虽然他在八路那边工作，我们还是师生。我希望他能幡然改悔，来我们这里做事。因为和高翔有师生之谊，我和老先生的关系，也就非比寻常。荫梧侧身戎伍，出身翰墨。我的家乡博野，曾经出过两位圣人。我办四存中学，就为的使礼义廉耻的观念，得到继续。这次奉蒋委员长命令，率队北上，也是为了反抗共党，解除老先生们这些殷实户主的苦痛，数月以来，孤军奋斗，备尝辛苦。老先生，你的儿子和你讲过阶级斗争吗？说实话，按照马克思的学说，你和我才算是一个阶级，我们应该站立在一条战线上。如果共产党得了势，他们就要分你的地，拆你的房，还要开大会斗争你。这二年，虽说你是政委的父亲，在村里大概也尝到一些苦头了吧？老先生应该体会我们来此地的本意，和衷共济，尽力支援。现在居然对我军这样看法，荫梧实感遗憾。&rdo;

张荫梧说着话，眼睛死盯着高翔的父亲，嘴角上挂着森冷的微笑。他的话，有些确实激起了老人内心的波澜，但是，面对着这种现实，这波澜很快就平息了。很久以来，老人确实为他的产业担过心，经历了多少不眠的夜晚，痛苦的矛盾的纠缠。但他明白：中央军是不会抗日的，如果当了亡国奴，那就不只是财产的问题。至于将来的事，他早已想通：脑袋破了用扇子搧，就只当是万贯家财叫儿子糟了，管不了那么许多！因此，老房东说：&ldo;总指挥，这牲口的事情，我自己认倒霉吧。可是白天我亲眼看见你的卫兵打死了我那心爱的鸽子。我希望你能约束一下你的队伍。&rdo;

&ldo;不会有这样的事！&rdo;张荫梧横眉立眼的说，&ldo;我马上就把队伍集合起来，你指出那个人来，我立刻把他枪毙。&rdo;&ldo;唉唉，&rdo;老房东说，&ldo;为了一只鸽子，我敢老虎嘴里掏食儿去？我不敢闻那个祸。天不早了，总指挥早点休息吧。&rdo;

老人回到西屋里，坐在炕沿上，半天没说话。高翔的母亲早钻了被窝，说：&ldo;明天再想法儿，先睡觉吧。&rdo;

&ldo;这就是有些人想念的中央军！&rdo;老人说，&ldo;看起来，咱那儿子的说法，真对！&rdo;

他无可奈何的脱了衣裳，刚要睡觉，又听见张荫梧住的正房里吵闹起来。他爬在窗台上，贴着窗户纸听着。老太太也爬起来听。正房里来了什么紧急报告：&ldo;报告总指挥，东面十几里一带村庄，来了一小队汉jian，挨家抓民夫修路。&rdo;

&ldo;叫他抓就是了。&rdo;张荫梧的声音。

&ldo;有些乡绅来请求我们保护。&rdo;报告的人说。

&ldo;不要理他。&rdo;张荫梧说。

&ldo;弟兄们都愿意打。&rdo;报告的人说，&ldo;敌人兵力很校&rdo;&ldo;谁是我们的敌人？&rdo;张荫梧说，&ldo;告诉士兵们，谁和日本人发生了冲突，我就把谁枪毙。&rdo;

&ldo;这样我们会失掉人心。&rdo;报告的人小声说。

&ldo;混蛋！&rdo;张荫梧说，&ldo;失掉什么人心？你以为人心在我们手里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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