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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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是你高估了你自己低估了我（第1页）

含元殿外，风声萧萧。含元殿内，针落可闻。自祝远禀明案情后，除了少数几个知道内情的和昨日收到些许风声的人以外，其余人都被这个骇人听闻的事情震得无以复加，噤若寒蝉。

后宫妇人，胆敢串通外敌，里应外合放敌军入城，致忠良将士和无辜百姓枉死。这一切，只为削弱彼时东宫的势力。

一代忠臣良将，竟然死于阴谋诡计之下，实在令人齿寒。

唯有正议大夫方正出列禀道：“启禀陛下，目前只有那内监作证，焉知不是他刻意构陷攀咬楚王太妃？陛下有所不知，那内监从前在宫里服侍太妃时，偷懒耍滑，瞒上欺下。太妃心善，念他年纪大了，并没有责罚他，反倒放他出宫。谁知他不但不心存感恩，却恩将仇报污蔑旧主。还请陛下明察！”

方正虽然败落，然因其文采斐然闻名遐迩，且广设教坛，下帷讲授，门生故旧遍布天下，在文臣学子中颇有雅名。冀州秋闱舞弊一事，绝大多数人信他清白无辜，只是受了无知贪婪蠢妇的牵连。

乌原旧案一出，其拥趸者不免起了疑心，这是朋党之争的倾轧。故此，他们俱都出言维护，“还请陛下明察！”

“太妃无辜，请陛下明察！”

容渊起先并没有开口，他在等齐约素的反应。齐约素和方如意斗了大半辈子，双方势如水火，不死不休，如今有了将方如意彻底击溃的机会，齐约素绝不会放过。

出乎意料的是，齐约素并没有表态。此案突然被翻出，显见得有人在背后一手操控。操控者何人？答案不言自明。

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在幕后不露痕迹地布了偌大的一盘棋。所图为何？绝不仅仅是为了替谢骁翻案。

齐约素起了疑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原以为自己是那只黄雀，现在看来。只怕黄雀背后，还藏着一只游隼。

只是，姑且不论容渊的图谋，乌原一案，必须止于方如意。

因此，在容渊开口唤她的时候，齐约素便道：“着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三司会审，宫正司协助审查。”

一锤定音。

大理寺卿祝远雷厉风行，不过十来天便召集了相关人证和物证。除了万培根，还有乌原城红袖坊的艳雪姑娘，以及方如意身边熬不住刑讯主动招认了的朱砂。至于物证，万培根供出了方如意的亲笔信和一枚令牌，上面的印鉴和令牌同从寿康宫里搜出来的一模一样。

朝野上下一片哗然，对于如何处置楚王太妃争论不休。有说她其罪当诛，有说她毕竟是一品太妃，是楚王生母，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

因一时没有定论，齐约素便下了懿旨，将方如意圈禁在寿康宫里。至于如何处置，听候发落。

入夜，容奕偷偷潜入寿康宫。望着从前高高在上、如今沦为阶下囚的母妃，他眸光复杂难辨。“母妃……”

方如意回身，板着脸训道——“你进来做什么？我不是命人给你传了话，让你不要插手，你不听我的话了吗！”

“母妃——”容奕慨然长叹，“这是，为什么啊？皇位……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同是陛下的儿子，凭什么你要对容渊俯首称臣！齐约素那个贱人，又凭什么高我一头！皇帝的宝座合该是你的，太后的位置也该属于我！”方如意目眦欲裂，状若癫狂。

容奕惨然一笑，“母妃，都到这步田地了，您还想着争位？朝堂上有多少人想要您死，您知道吗？！要不是有舅舅帮忙撑着，母妃只怕已经——”

“不，我还没有输。”方如意抚了抚尾指上的护甲，笑道：“你只管把心放肚子里，回去吧。”

“母妃？”人证物证俱在，容奕如何能放心？方如意却只是说，“去吧。”

“……儿子告退。”容奕走了两步，又不放心地回头唤了一声，“母妃？”

方如意仍旧笑着，“放心，去吧。”

容奕走后，方如意一个人对着灯火出了一阵神，直到身后有脚步声靠近，然后是推门声，“姐姐。”

方如意没有回头，只是拿签子将烛火拨亮了些许，道：“妹妹，我只当你不会来了。今晚我若还是等不到你，明儿你只怕要和我一样沦为阶下囚了。”

“姐姐，我可不会让自己沦落到这步田地。”成映柔掩上门，慢慢地走了过来。

方如意笑道：“你不会？你未免太自信了吧。你是高估了你自己，还是低估了我——唔！”

一条白绫自她身后绕上了她的脖子，成映柔瞬间发力，白绫越勒越紧，方如意只觉脖颈袭来一股剧痛，喉咙被外力紧紧箍着，她努力地想要拉开它，只是身体里急促减少的空气令她呼吸困难，脖子手背上的青筋已然暴起，脸也涨得通红，“你…你——”

成映柔一边用力一边笑，“是你高估了你自己，低估了我。方如意，你是太蠢了，还是太自大了？不，你又蠢又自大。我的罪，有劳你替我背了。今夜过后，全天下都会知道你畏罪自尽。你死了，所有的秘密随着你这个罪人被葬入地下。”

方如意踢踏着腿，试图伸手去掰成映柔的手腕，成映柔却用膝盖往她背上狠狠一压。

“我……做，鬼——也不会……唔……”方如意断断续续地往外吐字。“我等着呢。姐姐，走好不送。”成映柔手下没有卸力，直到方如意绝了气息。

她才喘吁吁地松开了手，方如意瘫倒在桌子上，面部紫青，眼球凸起，眼睛却还是睁得大大的。

成映柔喘匀了气，起身凑至方如意面前，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她一眼，嘻嘻笑道：“姐姐，你我认识大半辈子了。你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死在我的手上？”

她伸手抚了抚方如意的眉间，“你大约没有想过吧。可我却想过，你总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我忍了那么久，总有一日会忍不下去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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