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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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关山秋月（第1页）

“能想通就不笨嘛。”姜启颜摸了摸她的头，“她走了，还会有新人进来。与其换一个不知底细的，不如留着暮春，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木槿问：“主子，奴婢担心她会使坏。奴婢要不要刻意防着她？”姜启颜道：“要紧的差事别派给她。你们两个平时多留意她的举动。”

“主子放心。”姜启颜打了一个呵欠，“我去眯一会儿，你们忙去吧。”才步入内室，陆诗音飘了过来，一脸焦急地问：“怎么去了大半天，齐太后是不是拿宫规罚你了？”

“没有啊，她召我过去说了些话。”姜启颜反问，“她为何要罚我？”陆诗音撅了撅嘴，“从前每次她召见我，都是要惩戒我……”

“为什么喔？”

“说我穿戴逾制，行动有失体统，不守女德啊，巴啦巴啦的。天知道，她从哪里寻出我这么多错处来。”陆诗音忍不住抱怨道。

姜启颜听后心里却有了疑影，齐太后不喜陆诗音，那么她的死会不会与齐太后有关……“你觉得齐太后会不会是杀死你的幕后凶手？”

“我不知道。”陆诗音毫不迟疑地回答了，显然她从前也想过这个问题。“若说不喜欢我的人有嫌疑，那么除了齐太后，当时好多妃嫔也很不喜欢我，什么贤妃啊、成修仪之类的。”

说到这里，陆诗音沉默半晌后，才勉强地笑道：“满宫里没人喜欢我，连最亲近的贴身宫女也下手害我。这么一看，我做人果然很失败。”

“谁说的？！”姜启颜见不得她黯然失色的样子，“我就很喜欢你啊。你生得漂亮，人又活泼可爱，多招人喜欢。那些人，是嫉妒你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

入宫不过两三年，年纪轻轻、家世普通的陆诗音就得封昭仪，成为九嫔之首，也难怪先帝的后妃都将她视作眼中钉，费尽心思拔之而后快。

陆诗音的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脸，喜滋滋地道：“是叭～她们就是在嫉妒我年轻貌美。”

“对，没错。”姜启颜不住地点头，“就是这样。”陆诗音臭美了一番，终于记起来离题八百里的话来，“对了，太后找你说什么了？”

姜启颜也不瞒她，将方才齐太后所言之事三言两语说了出来，“她啊，是想让我做她放在陛下身边的一枚棋子。”

“啊？”陆诗音十分讶异，“她跟陛下不是一直母子情深吗？”姜启颜道：“是啊，朝野上下宫里宫外都说陛下侍母至孝。去年冬天太后染病，陛下可是冒着大雪亲去伽蓝寺请慧空大师入宫救治太后。”

陆诗音随口说：“或许陛下登基后，有些事情就慢慢变了吧。”一语提醒了姜启颜，她突然问：“你知不知道陛下为什么会由太后抚养？”

陆诗音道：“陛下的生母你应该知道吧，是孝敬纯太后。”姜启颜点头，“孝敬纯太后出身谢家，是云冽表哥的姑母。”

陆诗音道：“我入宫的时候，齐后刚登上后位不久，现在的陛下当时还是太子，才十岁不到。不少人私下揣测，若没有太子，齐后没那么容易被立为皇后。她得先帝宠爱，先帝又看重太子聪敏温厚，才不顾朝野反对封她为后。”

“我那会好奇心强，找人打听过。都说齐后和孝敬纯太后关系亲近，孝敬纯太后缠绵病榻时，是齐后常在旁照顾，临终前向她托孤。先帝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将太子交给齐后抚养。”

姜启颜沉思片刻，道：“我曾问过姨母和表哥，他们说谢府与承恩公府以前并无什么往来，孝敬纯太后入宫以前与齐太后亦无甚交集。姨母也奇怪，入宫后她们为何变得亲密无间，孝敬纯太后还选择托孤于齐太后。”

陆诗音下意识地道：“或许是入宫后，两人来往多了，就走得近了。孝敬纯太后信任她，才会把太子托付给她照顾。”

姜启颜心里总感觉有不对劲的地方。奈何她并无头绪，夜也深了，“我们该歇了，明儿再说吧。”

翌日正当八月十五，丹桂飘香，菊黄蟹肥。因先帝薨逝尚不足一年，宫里只在麟德殿内安排了一场小型宫宴，除却皇帝、太后、几位太妃并长公主，以及诸位嫔妃后，便只邀了越王夫妇、楚王夫妇和其他几位宗亲参加。

金乌西坠，明月高照，麟德殿内灯烛辉煌，流光溢彩，歌舞升平，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来往宫人捧盘送著，席上诸人举杯畅饮。

容渊亲自给齐太后斟了一杯酒，“儿子祝母后身体康健，福泽绵长。”“我儿孝顺，哀家甚是欣慰。”齐太后笑着满饮此杯。

韦照云亦出席上前，聘婷一福，“臣妾想敬太后和陛下一杯，祝陛下太后祥康金安。”齐太后却仿若没听到一样，只抬手拣了一块蟹粉酥慢慢地吃着。

眼见韦照云脸上有些挂不住，容渊举杯相和，饮尽杯中酒，他吩咐小路子：“将这碟蜜瓜拿给韦充容。”“臣妾谢陛下赏赐。”韦照云眼波流转柔情，含笑退下。

“姜美人。”齐太后突然唤道。“臣妾在。”姜启颜应声上前。齐太后伸出手来，“来，快到哀家身边来。”

姜启颜忙走了过去，齐太后拉着她嘘寒问暖，又道：“听闻姜美人琴弹得极好，不知哀家今晚可有耳福？”

姜启颜笑道：“愿为太后效劳，臣妾献丑了。”

“拿哀家的焦尾来。”

宫人将琴摆好，姜启颜坐于琴前，试过音后，纤白长指轻抚琴弦，古朴苍茫的琴音自指尖流淌而出。曲调意境空濛悠远，瞬间带人去到了遥远的关山之外。关山重重，铁马冰河，明月高悬，戍边将士思乡情切，不禁令人心生叹息，为之触动情肠。

一曲终了。容渊的目光落在姜启颜身上，神色复杂难辨。

齐娇心下不忿，出言讽刺道：“今夜乃中秋佳节，阖家团圆的日子，姜美人怎么弹如此哀伤的曲子？这可不吉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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