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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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在师兄八岁那年，荆王吴鼎薨，谥号文。其次子，即文后之子吴陵即位。文太后念子年幼，垂帘听政，总揽大权。在吴陵即位五年后，荆雍合谋，内通jian相，于乾城一役，逼死我爹娘。这样算来，文太后亦是我的仇人。

&ldo;卿卿，卿卿。&rdo;感觉到身体被一阵猛晃，猛地从沉思中惊醒，偏过头，只见了无大师淡笑而视。我快速起身，施施而立：&ldo;云卿失礼了，请问大师有何指教？&rdo;

了无摸了摸长长的白眉，不急不徐地说道：&ldo;刚才和你师父在讨论天边的残月，老衲一时兴起，便想让云卿赋诗一首，不知可否？&rdo;

我微微一笑，举目远眺，只见天边一弯新月，如衣带渐宽的美人，盈盈顾盼大地。夜幕淡淡的隐隐有些微蓝，好似一汪深潭，剪得月儿越发的清瘦。

&ldo;夜如水，残月钩星。风如梦，抚松引情。花影入帘栊，笑看色空。闭关入山中，淡看情浓。春愁不上眉，谈经说颂。&rdo;举头望月，轻笑出声，&ldo;明如镜，清如水，夕夕成玦月月融。张敞笔尖淡淡抹，一如幼时城东。清光流转，羞窥俪影坐窗拥。冷月无声，哀叹沙场惊悲鸿。&rdo;

感到衣袖被人轻轻拽扯，我低下头。只见师姐皱着眉，向师父那边撇了撇嘴，示意我注意言辞。我轻轻地扯回衣袖，无所谓地笑笑，走到丛丛的山糙边，随意地摘下一枚长叶，叹了一口气，语调忽转：&ldo;幻海沦胥，难忘来生路。冰轮映碧，暗逐飞琼度。&rdo;遥指月兔，但问一声：&ldo;长夜漫漫月无眠，我为怀亲君为谁？&rdo;

&ldo;卿卿！&rdo;师姐冲着我挤眉弄眼。挥了挥衣袖，淡淡地看着师父和了无和尚，清澈的声音响起：&ldo;松阴坐，展素颜，问苍穹：几家飘零在异乡？几家夫妇同罗帐？几家兄妹绕竹床？几家双亲在高堂？玉漏敲花月朦胧，离心幽幽露华浓。九年听彻柳边风，相见唯有在梦中。&rdo;

一口气道出心语，轻展眉际。却见师父抚须颔首，了无大师面容淡淡：&ldo;云卿，你可知道老衲为何让你赋诗？&rdo;

点了点头，笑笑说道：&ldo;卿卿知晓。&rdo;

&ldo;知道你还这样说！&rdo;师姐白了我一眼，埋怨道，&ldo;笨死了！死脑筋！木鱼头！&rdo;

了无大师笑眯眯地看着她：&ldo;噢～若是潋滟，又当如何？&rdo;

师姐转了转眼睛，嘟着嘴看了看师父和大师：&ldo;大和尚只要卿卿对月作诗，只要说说月亮就好了，不用叽里呱啦地说后面的怀亲诗句。&rdo;她抿了抿嘴，下定决心，大声说道：&ldo;更何况，大和尚和爷爷本来就是想用吟诗套师妹的话。卿卿笨死了，明知如此，还跳进圈套里。&rdo;说完，瞪了瞪眼，似乎在埋怨我的不争气。

大师出声大笑：&ldo;潋滟啊，老衲在你心中就是如此jian诈的一个人吗？&rdo;师姐想要开口，当看到师父严厉的目光，也就没了兴头，憋着嘴乖乖坐着。&ldo;潋滟，老衲出这个题目只是想让云卿体悟月亮。&rdo;

&ldo;体悟……月亮？&rdo;师姐不解地看着大师，随后又挑着眉看了看天边的新月，&ldo;十五的月亮是鸡蛋黄，初三的月亮是被咬了两口的鸡蛋黄。这很简单啊，大和尚你怎么体悟的？&rdo;

大师但笑不语，只是略略地举起一根手指，遥指那轮上弦月。

师姐看看手指，看看月亮，皱了皱眉，托着下巴想了很久。啧了一声：&ldo;大和尚为什么举起手指？&rdo;

了无轻轻出声：&ldo;月亮。&rdo;

师姐捏了捏脸颊，想了片刻：&ldo;大和尚是在耍我吧，我问你月亮，你举起手指。我问你手指，你又说起月亮！&rdo;她瞪圆双眼，不满地皱了皱鼻头。

了无全不在意她的无礼，只是摸了摸眉须，笑笑地看着我：&ldo;云卿觉得呢？&rdo;

我慢慢地坐在竹椅上，偏头看向小鸟：&ldo;师姐啊，你这叫得指忘月。探究月亮的真谛，大师不言语，只是举起手指。而你就被这个外物所吸引，执著于这根手指，而忘了起先的真意。大师提醒你月亮，是想点醒你。&rdo;

&ldo;就像大师让我对月赋诗一样。赋诗只是外物，本意是要示心。若是流于形式，而掩藏了自己的内心，那便是得指忘月，那便是一种执著。&rdo;说完，向了无大师和师父恭敬地低下头。

&ldo;呵呵～怀瑾，你的用意已经达到了。&rdo;了无笑笑开口，&ldo;五年前的问禅，云卿还左右顾及，隐瞒真心。而如今她能毫不畏惧地笑看往昔，说出自己的情意，这说明她已经放下了执念。&rdo;说着，手指在空中画出一个字：&ldo;云卿，这个字，你看清了吗？&rdo;

我平心静气地答道：&ldo;是&lso;恨&rso;字。&rdo;

&ldo;云卿可知此字的含义？&rdo;他和蔼地看着我。

站起身，低头含胸：&ldo;请大师指教。&rdo;

&ldo;恨字，左边一个心，右边一个艮。艮，止也，坚也。将心静止，使之坚硬，此为恨。心中存恨，情意渐消，难寻大爱，偏离正道。切记，切记。&rdo;

将大师的解字细细记在心间，鞠躬行了一个大礼：&ldo;谢大师教诲。&rdo;

&ldo;云卿。&rdo;低沉的声音响起，我诧异地抬起头。只见头发银白，尤胜谪仙的师父眉目清清：&ldo;你陪着滟儿出谷吧。&rdo;

不可置信地看着师父，嘴唇微张，难以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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