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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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娘亲将我越抱越紧，感觉到她微颤的身体。我用力抱住娘的颈脖，只听她低低耳语道：&ldo;卿卿，别怕，别怕。&rdo;

&ldo;夫人、小姐，请移步拈花堂。&rdo;了无大师伸出右手，引路向前。

曲径通幽处，拈花笑看春。檀香阵阵拂面来，禅意丝丝绕心间。窗外微雨初歇，疏钟杳杳，沉重的让人无言。

&ldo;求之不得。&rdo;了无大师低低开口，声音瓮瓮，&ldo;小姐是有佛缘之人。&rdo;

娘将我放在地上，出言寒暄道：&ldo;大师谬赞了，稚女之词，切莫当真。&rdo;

&ldo;总角之龄，可观一世。&rdo;了无和尚一摊手，将娘亲引到座上，舀了一杯清水，盛在竹杯里，&ldo;夫人，请用。陋室无茶，清泉作饮。&rdo;

&ldo;多谢大师。&rdo;娘浅尝一口，露出微笑，&ldo;好水，胜茶三分。&rdo;

&ldo;阿弥陀佛。&rdo;老和尚轻转佛珠，对我微微一笑，&ldo;此水非水，此生非生。一切皆佛法，一切皆虚妄。&rdo;

对此高人，何必假装稚儿，惺惺作态？展眉一笑，朗朗作答：&ldo;佛祖的本意并不是让人孜孜以求，送香一缕，而是让我们体味凡此种种，参悟道理，对否？&rdo;

白眉和尚欣然一笑，将紫檀佛珠递到我面前：&ldo;小姐请收下。&rdo;

&ldo;大师，这怎么使得？&rdo;娘亲急急摇手。

我对他微微一笑，两手置于额前，躬身行礼：&ldo;多谢大师，卿卿收下了。&rdo;

&ldo;卿卿！&rdo;娘瞪了我一眼。

&ldo;夫人，有缘之人毋须推脱。&rdo;了无和尚将紫檀佛珠放在我的掌心，顺手从禅房的书架上取下一个签筒，&ldo;小姐，请。&rdo;

笑眯眯地看着他，随意抽出一支签，递过去。娘亲紧张地握住我的小手，期盼地看向了无和尚。

只见他面容微动，微微颔首，了然一笑：&ldo;小姐抽中的是九九八十一签中的第一签。&rdo;他将竹签轻轻地放在桌上，虚起老目，淡淡地开口：&ldo;此签名为月沉吟，有诗两句可作解答。&rdo;

&ldo;月……沉吟？&rdo;娘轻皱柳眉，担忧地看着我，&ldo;沉吟？&rdo;

老和尚微抬白眉，低低沉沉地念道：&ldo;履霜踏雪笑前生，海阔天高任纵横。&rdo;说着将竹签推给娘亲，继续说道：&ldo;这是老衲第一次解此签，也是最后一次解此签。夫人莫急，月沉吟，吟的是中天曲。&rdo;

娘舒开眉头，喃喃道：&ldo;中天曲？&rdo;

&ldo;此间真意，日后自知，老衲只能解一句：富贵在手，否极泰来。&rdo;

富贵在手，便可扔去；否极泰来，福祸双至。大师真是说半句，留半句啊。不过人生百味一一尝，又岂是朝夕便可透悟的。

之后，了无惜字如金，不再多语，母亲领着我辞别大师，一路默默。我轻触娘微湿的手掌，感觉到她的心乱了。回望身后的青苔地，软软的泥上留下了一深一浅、一大一小的两串脚印。

陡然之间，心头平添一缕乱，为何？

祈愿殿渐近，娘的掌心愈湿。刚跨入殿门，那位名为红罗的仕女已立在门边，屈身行礼，柔柔出声：&ldo;娘娘已经移驾后厢，请夫人前去歇息。&rdo;

&ldo;有劳姑娘了。&rdo;娘点了点头，握着我的手松了松，身体不似先前的僵硬，步子也柔缓了许多。

后厢廊外，一泓溪流沿山而下，石激湍声，水吟轻响，静庭幽花，凉风习习。

&ldo;夫人，请进。&rdo;红罗推开木门，未进门，就闻得一室幽香。

步入禅房，室内很是朴素。一方罗汉塌，一张榴木桌，两个红绣蹲。扒着窗沿，向外望去，屋后青山依依，雨后绿叶欲滴，云雾缭绕，碧烟淡起。红罗袅袅走来，将窗子关上，笑眯眯地看向娘亲：&ldo;夫人，这山雨之后，气候微凉，小姐还年幼，要是在夏末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rdo;

&ldo;还是姑娘考虑的仔细。&rdo;娘鼻翼微动，看向榴木桌上的青铜小鼎，&ldo;这是什么香？&rdo;

红罗轻步走到桌前，用手撩了撩淡淡的烟雾，笑语盈盈：&ldo;这是西边传来的上等薰香，名为群芳髓，宫中也难的闻到。&rdo;

娘微探身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ldo;嗯，果然香得幽静，似兰胜蕙。&rdo;

&ldo;夫人喜欢就好，待到了午时，奴婢再来请夫人和小姐去用斋菜。&rdo;红罗走到门边，行了个礼，轻轻合上禅门，&ldo;奴婢告退。&rdo;

等到廊外的脚步声渐远，娘亲才长舒一口气，转身抱住我，坐在罗汉塌上：&ldo;卿卿是如何听懂了无大师的禅语的？&rdo;

避开娘询问的目光，我低下头，咬紧下唇，戳了戳手指：&ldo;猜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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