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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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第1页）

她应声，&ldo;我愚钝，怕学不好误人性命。&rdo;

洪爷道，&ldo;我那六子便是没本事至此，不也打得一手佛山拳?&rdo;

淮真道，&ldo;也误人性命。&rdo;

气氛安静了片刻，洪爷突然大笑起来。&ldo;白鬼要规矩，我们就没规矩。不误人性命，不叫那群白鬼心有芥蒂，谈之色变，这唐人街早被铲平了。&rdo;顿了顿又说，&ldo;前五个儿子个个本事比天大，在这美国土地活得风生水起。只这小儿无能，若不学得一手恶人本事承我衣钵，也不知如何活下去。&rdo;

眼见那一根根粗细针头勾入干瘪苍白的皮肉深处，看的淮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摸了摸胳膊，觉得这本事她穷极一生恐怕都学不来。

想了想，她接着说，&ldo;我觉得，小六爷也极有本事。&rdo;

洪爷道，&ldo;他什么本事，倒是说来听听?&rdo;

淮真道，&ldo;这次大赛，小六爷稍一动手脚，便将往年白人定下的票选规则统统推翻。&rdo;

洪爷笑道，&ldo;华埠小姐办来，一张张选票，一场场赌票，都是外来白人捐给唐人街的慈善款。白人要赚，也不过能掌握选票局势的少数那么几个大富之人赚个大头。即便选美结果不尽如人意，你觉得谁胜谁输?&rdo;

淮真心中明白了一些，便不则声。

洪爷接着说，&ldo;他倒好。他一时意气，他脾气比天大。他会略施巧计，叫个拉丁女人来给怕丑闻被曝光的白人商人下套，趁火打劫，将他痛宰一通，叫外头白人知道华人的规矩还是华人的。这气是出了，往后，那人还敢不敢来?&rdo;

淮真见他将事情讲的这么仔细，小声说道，&ldo;洪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rdo;

洪爷想是被这事给气着了，咳嗽几声，吭了一声，&ldo;你还知道唐人街是谁的唐人街?&rdo;

淮真说，&ldo;唐人街是男人和安居乐业的唐人街，不是女孩的。&rdo;

洪爷笑了，&ldo;这事合该怪定下移民法的美国政府去，论理不怪我。否则你以为这四十条街上三四万血气方刚单身汉，是靠什么活过这半辈子的?&rdo;

淮真见他身体抱恙，也不再反驳。

屋里安静下来，洪爷阖着眼，没一会儿便轻轻打起呼噜来。

淮真看见他顶着放血的凹槽，脖子上粗细的针头……竟也能睡得着。

往下瞥见他背上一道道刀疤，淮真突然又觉得，不论英雄枭雄，实在不是世上谁都当得来的。

没一会儿，惠老头将针头一根根褪下来，沾了血的九针扔进铜盘，递给淮真。

洪爷仍没醒。惠老头便拿了床床单替他盖上，同淮真轻声说道，&ldo;走吧。他难得睡个安生觉，让他睡着，别吵着。&rdo;

淮真捧着带血的盘子点一点头。退出去前想揿灭钨丝灯，惠老头拉一拉她，摇摇头，以嘴型说道，&ldo;怕暗。&rdo;

淮真点头，留着灯，和惠老头一道出去。

门轻轻合拢，淮真问道，&ldo;洪爷是个什么病?&rdo;

惠老头道，&ldo;血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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