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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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第1页）

年羹尧一惊：&ldo;九爷！您，您何必这样！先前是各为其主，说不上是非二字。如今既为臣子，安位守命也就是了。九爷放心，我年某人绝不作小人之事！&rdo;

允禟看准了时机，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来：&ldo;年大将军，我知道十一月初三是年老伯的七十大寿。本来这点钱应该我亲自送去的，可是皇命太紧，竟连令兄都没能见着。想着在你这里用六百里加急反倒更快些，就带过来了。&rdo;

年羹尧早看见了，这是一张见票即付的十万两龙头银票，他心里又惊又喜，嘴上却说：&ldo;这，这怎么可以？&rdo;

就在这时，汪景祺怀抱一摞文书走了进来。年羹尧趁机把那张银票塞进袖子里。可他的脸色说变就变，厉声问：&ldo;现在送的什么文书？&rdo;

汪景祺凑空向九爷偷偷地瞟了一眼，随即又看着年羹尧说：&ldo;禀大帅，这是东书房里的。桑成鼎让我抱过来，请大帅示下，要放在哪里？&rdo;

&ldo;哦，你就是前面文案上的汪景祺吧？你写的字和诗我都看到了，还是不错的嘛，你拟的条陈也很得体。我已经告诉桑成鼎了，以后，你就在我这里侍候好了。&rdo;

允禟突然吃惊地说：&ldo;什么，什么？你就是汪景祺！是不是那位当年在索中堂幕下。为圣祖皇上起糙过《讨葛尔丹檄》的那位汪先生？&rdo;

汪景祺装着毫不在意的样子，苦笑一声说：&ldo;落拓书生埋名江湖几十年，想不到还有人知道我的贱名。大帅，这位是……&rdo;

&ldo;怎么，你不认识？这是九贝勒嘛！啊，乌兰布通之战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我当时还只是个牙将，想不到你那时就在索中堂的中军帐下当参赞了！你是前辈先贤哪‐‐这，这可是委屈你了。&rdo;

汪景祺惨然一笑；&ldo;唉，人已老，珠也黄，夕阳虽好黄昏近，不可再言当年了。桑先生交代我说，明天……&rdo;

年羹尧大声说：&ldo;什么明天今天，现在你就给我留在这里，姜是老的辣嘛！我这里虽然有幕僚上百，他们说起琴棋书画，风花雪月来，左一套右一套的，简直是口若悬河。他们却不知，我这里是沙场，是兵凶战危之地！哪怕是稍有失误，便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便是社稷之祸，便是千万生灵涂炭！我要他们这些马屁精，哈巴狗干什么？你来，你来，过来嘛，到这边来一齐坐，我正要向你请教呢！&rdo;

年羹尧正说得热闹，却见桑成鼎一挑门帘走了进来，看了允糖一眼，似乎是不好开口。年羹尧问：&ldo;什么事？&rdo;

&ldo;回大帅，随九爷来的侍卫们吃醉了酒，和帅爷帐下的亲兵打起来了。&rdo;

年羹尧一声冷笑说：&ldo;九爷，你们先在这里坐着，我去去就来。这些侍卫们的脾气我知道，他们除了欺压良善之外，半点本事也没有；除了皇上以外，谁也看不上眼。桑成鼎，你去传二品以上的副将、参将，都到帅帐去，等着本帅升帐议事。&rdo;

年羹尧一走，九爷允禟就凑近汪景祺问：&ldo;哎，这个桑成鼎为什么这样得宠？&rdo;

&ldo;他是年的心腹。他的父亲救过年羹尧的父亲，他又救过年羹尧的命，两代的交情了。九爷以后和他说话得多加注意。&rdo;

就在他们俩说话的时候，年羹尧带着人来到了闹事的西官廨。这里早已是一片狼藉，桌子打翻了，椅子踢飞了，满地的酒肉早被踩成了酱泥。十名从京城里来的侍卫，身上的黄马褂沾满油渍，一个个手握剑柄，虎视耽耽地站在大厅北头；南头则是年羹尧的十几名大帐亲兵，拔刀怒目，眼睛瞪得溜圆。此时，只要稍有一句话说得不对，双方就要性命相搏。看见年大将军阴沉着脸走了进来，他的亲兵们一起跪下叩头。一个好像是头目的人禀道：&ldo;禀大将军，他们辱骂大帅，弟兄们好言相劝，他们不但不听，反而动手打人。&rdo;

年羹尧绽起满脸横肉，令人看了毛骨悚然，只听他声音喑哑地说：&ldo;到这会子才想到来禀我，迟了点吧？给我一律去手！&rdo;

&ldo;去手&rdo;是什么意思？穆香阿他们还在猜测，却听那些亲兵&ldo;扎！&rdo;的一声，将锋利的腰刀高高举起，刀光几乎是同时一闪，十几只左手已被砍落在地！这情景发生在一刹那间，没有人求饶，更没有人叫疼。看着这满地流淌的鲜血，十名侍卫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年羹尧好像是对这种惨状早已司空见惯，格格一笑说：&ldo;很好！传令下去，每人赏发三千两银子，调任陕西军粮处。&rdo;

&ldo;扎！&rdo;

年羹尧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看着穆香阿他们说：&ldo;瞧见了吗，这就是本大帅的营规，也是为了让你们长长见识。只是因为他们几个都是立过战功的，所以本帅才法外施恩，饶了他们的性命。你们在行辕闹事，又该怎么处置啊？&rdo;

这群侍卫哪见过这令行禁止的威严啊！都把格外开恩的希望寄托在穆香阿身上。穆香阿心中虽然也是十分胆怯，但他料定年羹尧绝不会对他们如法炮制，心想他这是杀鸡吓猴，立下马威哪！妈的，你少来这一套，老子我见过世面！便挑衅地看看年羹尧说：&ldo;这算得什么大事，你奏明皇上好了，该受什么罚，我们全都领教！&rdo;

&ldo;哼，发落你们几个狗娘养的，还用得着惊动皇上？&rdo;

穆香阿可逮住机会了：&ldo;回年大将军，我母亲是和硕公主，圣祖亲生，不是狗娘！&rdo;穆香阿说完，连正眼都不看年羹尧，却悠然自得地晃着身子。

&ldo;哈哈哈哈……&rdo;年羹尧发出一阵撕裂人心的大笑：&ldo;好，顶得好！&rdo;他回头轻轻说了一句：&ldo;升帐！&rdo;转身就走。

外边一声声传呼，此起彼伏，回响四方：&ldo;年大将军升帐喽！&rdo;

喊声起处，几十名装束整齐、甲胃鲜明的军将，上百名身穿号衣的兵士，排着队伍，快步跑向中军行辕。除了脚步声外，咳喘不闻。随即三声号炮响起，年大将军在桑成鼎的护持下，走进了议事厅。众军将一齐单膝跪下行了军礼：&ldo;请年大帅安！&rdo;

这闻风而动的迅捷，这冷若冰雪的庄重，这训练有素的整齐，这弥漫在大厅里那看不见、也听不到的腾腾杀气，都加重了军旅之中与众不同的肃穆和威严。这座中军大帐，乃是当年康熙皇帝亲征准葛尔时作回驾驻跸所用的行宫，但因康熙回程时没有从这里走，所以一直闲置着。年羹尧的行辕来到西宁后，太守司马路又把这里重新装修，当作了大军行辕。正殿上的黄色琉璃瓦换成了绿色，殿前的大铜缸蒙上了黄绫，以表示对先帝逊礼回避。殿内为康熙皇帝专设的御榻，改作了沙盘，两壁则挂着青海的山川形势图。正中一张硕大无比的帅案上，摆放着文房四宝、笔架镇纸，一方墨玉的砚台足有一尺见方。明黄的袱面下盖着印合，这就是用康熙皇上御笔亲书刻成的&ldo;抚远大将军&rdo;印玺。这一切布置，又都暗示了中军大帐的神秘和它的威慑力量。年羹尧在帅案前坐定，说了声：&ldo;众位请起。&rdo;他带着一丝冷竣的微笑说：&ldo;今日召集众将前来，是为了通报两件事。一，圣上特谕，让九贝勒允禟到军前效力。此事你们知道了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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