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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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李绂是康熙五十六年考中的进士，原来一直在京待选，不久前才放了直隶学使。这个人也曾和雍正皇帝有过一段渊缘。当年胤祯放差南巡时，曾经住进黑店。那天，要不是狗儿和坎儿机灵，他们就差点没了性命。当时在这黑店里住的，就有进京赶考的李绂和田文镜两人。只不过那时胤祯是微眼私访，曾严令这二人不准说出他的真面目。现在雍正没有了可信之人，才把他破格提拔了上来。

不过，皇上还没有对阿哥党失去继续争取的希望。如今不是没了张廷玉吗，皇上就想，再考验一下八哥允禩。允禩当着&ldo;首席王大臣&rdo;的职务，他不管，又让何人来管呢？所以，不管是放了学差的李级，还是当了审案总管的李卫，在领过圣旨后，都要再找允禩去&ldo;听训&rdo;。允禩是个倒人不倒架子的脾气。他从来不到上书房去当值，而是端坐家中，等候着人们上门请见。李绂因为自己即将进场，还因为他是个办事十分认真的人，所以，一接到皇上的圣命，就坐着大轿赶往廉亲王府。可是，他刚到门口就被一个小太监挡了驾：&ldo;站住！干什么的？&rdo;

李绂并没被这气势吓倒，呈上手本：&ldo;钦点顺天府主考李绂前来听训。&rdo;

那小太监看了这位主考大人一眼，见他并没有像别人那样紧跟着手本就塞过来银子，知道这位不是老抠儿，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外官。便轻蔑地笑笑说：&ldo;对不起，王爷正在里面商议大事。放下话了，今日谁都不见。请回吧！&rdo;说完转身就走，

李绂忍着气听完这小太监的话，格格一笑说：&ldo;公公，你大概没有听清，我是皇上新点的学政。&rdo;

那太监嘿嘿一笑，&ldo;什么什么？靴正？真新鲜，咱还没听说过这个官名呢。不管你是靴正，还是帽正，反正你不是雍正！请回吧，明天再来……&rdo;

他正在得意洋洋地说着，不防李绂&ldo;啪&rdo;地一掌打了过来，直打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没倒了下去：&ldo;混蛋！你不懂国法，也不知皇宪，万岁爷的帝号是你可以随便亵渎的吗？滚进去禀告廉亲王，就说我钦差大臣、顺天府主考李绂已经来过，却又被你赶走了。我明日就要进棘城去，顾不得再来听训了！&rdo;说罢，回头向轿夫喝了一声：&ldo;回轿，进城！&rdo;

他这里刚要转身，却见从府里匆匆忙忙地跑出一个中年太监。一边跑，一边还高声喊道：&ldo;是李大人吗？请留步！&rdo;那太监赶上前来，十分麻利地打了个千说，&ldo;李大人，奴才何柱儿给您叩头了。&rdo;回过头来，又训斥那个小太监，&ldo;眼瞎了，没看见这是李大人吗？回头等着我再来和你算帐！还不快去照料着李大人的随从‐‐李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这奴才一次。来来来，这边走，八王爷正在等着您，还特意叫奴才出来接您哪。&rdo;

李绂跟着何柱儿往里走，但见绣阁绮户，回廊曲折，两旁侍立着的丫头足有四五十个，见他们走来，都规规矩矩地垂手让路。再往前走，是一座水阁，朱漆廊柱，紫檀雕花。透过隐隐约约的湘竹帘子望进去，只见从地到顶，镶嵌着一面巨大的玻璃屏。玻璃屏的后边，一池碧绿的湖水，波光涟涟，却是为临窗垂钓而设。李绂不禁感慨万分：什么十年寒窗，什么文战告捷，什么堂呼阶诺，又什么钦差学政，比起这琼楼玉宇的龙种之家来，都一文不值！他正在出神，却听水阁里八王爷允禩一声高叫：&ldo;是李级、李大人吗？不要报职名，快快请进。我正在等着你哪！&rdo;

李绂又是一阵感慨，人说八爷善于扰络人心，今日一见，果然不错。他紧走两步，来到门前，大声报名：&ldo;臣李绂参见王爷，给王爷请安。&rdo;

&ldo;哎，叫你不要报名进见嘛，你怎么不听呢？我一向是不讲这些个规矩的，快，到这边来坐。&rdo;

李绂紧走两步来到八爷面前，叩头行礼。起身时却见东边窗前还有一个人，坐不像坐躺不像躺的正在看书。李绂进来，他连头都没抬一下。他正想着要不要主动地上前请安行礼，八爷一指那人说：&ldo;你不认识吗？他就是十爷。他是从来也不肯拘礼的，你不要过去了。先坐下稍等片刻，我和李卫谈完了，就和你说话。&rdo;

李绂这才看见下边的小凳上还有一个人，就是如今朝野闻名的李卫。他们俩是认识的，刚想点头招呼，便听八爷说话了：&ldo;李卫，皇上派你去主持这两件大案，同去的还有图里琛。他也和你一样，是个很能干的人。你不要不高兴，别人想来，皇上还不要哪。谁不知道你李卫的大名啊，你不干又叫皇上找谁去？&rdo;

&ldo;八爷，不是我不想去。您老想啊，这么多的大人物都挤在一起，说是办案，可究竟谁说了才算数呢？昨儿个我就向皇上辞了，可您今儿个又把我召来，这……&rdo;

&ldo;咳，你这小子，说话也不看看地方。是我一定要留你吗？实话告诉你，是马齐奏明圣上把你留下来的。有些事，只能咱们心照不宣，是不能明说的。你是个一点就透的明白人，还和我装的什么糊涂？你想啊，这件案子牵连了多少人？哪一个没有背景？就是那十八房考官和这些问案的人，也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他们非同年即故交，你不在中间说句公道话，这案子能审得下去吗？&rdo;

李卫长叹一声说：&ldo;唉，好好好，我到差就是了。不过八爷，我可有一句话得先放到您这儿。这个案子既然到了我手里，我能关照的一定会关照，关照不了那可就对不起了。反正，不论他们官大官小，出身门第，咱是一样看待。到时候您八爷能体谅我，我就心满意足了。&rdo;

八爷还没说话，那边坐着看书的十爷允祚就接口说道：&ldo;去去去，少在爷这里说这些没用的话。谁不知道你是个&lso;鬼不缠&rso;？难道八爷还会坑你不成？&rdo;

别看李卫和八爷说话时规规矩矩，可十爷一答腔，他可就蹬鼻子上脸地开涮了：&ldo;怎么，十爷，你既然知道我这&lso;鬼不缠&rso;的大名，你这大头鬼就该躲得远远的。你还想在这儿凑数还是怎么的？别看我李卫没学问，可我心里明白着哪。你也不瞧瞧这是件什么案子，闹得不好，案犯把承审官审了都是现成的。你要想试，就过来试试也行。不是我李卫吹牛，把你卖了你还得帮我数钱哪。&rdo;说着他回头一看，旁还坐着李绂哪。就连忙改口，&ldo;不行，不行，我得走，我那里还有一大堆事儿没办呢。八爷，小的这就给您告辞了。&rdo;他说着就跑上前来，磕头不像磕头，打千又不像打千地装了装样子，就飞跑着出去了。临出门还没忘向李绂说了句：&ldo;一家子，明儿见！&rdo;回头又向十爷扮了个鬼脸。

看着李卫走出去的的背影，八爷笑着说：&ldo;李绂，你不要笑话这李卫在我这里没规矩。他本是万岁龙潜时的家奴，在阿哥府里头走动惯了，也就免不了熟不拘礼。他的小名叫狗儿，还有一个小同伴叫坎儿。那年他哥俩闹恶作剧，差点把我门前的照壁都卖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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