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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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ldo;咳咳！&rdo;忽听远远几声咳嗽，回头却是楚卓良。他站在二楼台阶上，手扶着木栏，神情冷然地扫了下面几眼，开口道：&ldo;芷儿，兰儿，你们到我书房来一趟。&rdo;

楚卓良陷坐在书房椅子上，一手支着额角，满面倦容愁绪，原先的冷然早已卸下。楚卓良是极爱自己这两个女儿的，兰儿伶俐，芷儿温婉，皆是自己的贴心袄。但到底还是女孩子啊，楚家的厂子无人可接，自己又日渐病老，如何是好。至于世沣，今年方九岁，又天真得紧，左右不像块做生意的料子，何况当下又不景气。

幽芷见父亲两鬓的斑白，似雪般触目，不由心口一酸，低低唤了声：&ldo;父亲！&rdo;楚卓良睁开眼，笑笑道：&ldo;来，快过来。&rdo;说着执起幽兰的手，轻轻拍拍手背，又抚上幽芷的脸颊，摸摸她的头。然后才缓缓道：&ldo;好孩子，你们都长大了，父亲可老了啊！&rdo;片刻后接着道：&ldo;唉，时下钱都被洋人给赚去了，咱家的厂子，不好做啊！父亲真想养你们一辈子，只可惜，人皆由命哪！&rdo;叹了口气，顿道：&ldo;时间过得可真快，一眨眼，你们也都老大不小了，早该找个婆家了。你们看看我，这些年忙糊涂了，竟忘了这等大事！&rdo;幽兰欲说些什么，却被楚卓良摆摆手：&ldo;先听我说完。父亲会替你们寻觅个好人家的，你们若是有了中意的人，就跟父亲说，不妨碍。到底是新时代了，多少也通融点。&rdo;

姊妹俩回到卧房门口，幽芷忍不住终于问：&ldo;姊，你方才为何不向父亲提二少？&rdo;幽兰低着头，捉捉衣襟子，忽然抬眼笑得很淡：&ldo;还早呢，过些时候再说吧。&rdo;说罢便转身进了她的卧房，轻轻关上门。幽芷虽有些不解，但还是不曾开口问下去，转身也进了自己的卧房。

是日，沈清泽中午刚刚从外头回来，还没有沾到凳子便听到何云山接了个电话后道：&ldo;三少，将军叫你过去一趟。&rdo;

沈广鸿素来严厉，尤其是对这个幺子。沈清泽听后一凛，料想怕是又有什么事惹父亲不开心了，皱了皱眉问：&ldo;父亲说什么事了么？&rdo;何云山回道：&ldo;这倒没有。&rdo;沈清泽食指抚抚茶盏，静默片刻后转身道：&ldo;走吧。&rdo;

跨进沈广鸿的办公室，却见他正伏案批文件。沈清泽叹了口气，低声道：&ldo;父亲，你叫我。&rdo;沈广鸿这才抬起头来，见是清泽，点点头道：&ldo;唔。&rdo;沈清泽走近了一些，听得父亲说：&ldo;清泽，出门在外做事要体面，大不可有失身份。&rdo;这么突然的一句话倒让沈清泽给蒙住了。沈广鸿肃然道：&ldo;你也二十四了，是该成家了，你大哥成家时也不过大你一岁。但无论如何，岂可随随便便就和哪位女子来往！&rdo;沈清泽怔住，依旧不大明了父亲的意思。但沈广鸿却将他的不语理解为默认，继续正色道：&ldo;那个陆曼，不过是个电影戏子，整日花枝招展的，你怎能与她在一起？我是决不允许的！&rdo;

沈清泽这才了解父亲的意思，不禁哑然失笑，道：&ldo;父亲，你误会了，外面的传闻岂能信！&rdo;沈广鸿原先要起身，听了这话倒顿住了，将信将疑，毕竟儿子在自己面前是从不说谎话的：&ldo;哦？&rdo;清泽解释道：&ldo;父亲，你真是误会了，我自有分寸的。不过那陆曼倒是真是烦人，我也倦得很。&rdo;沈广鸿沉默，片刻后挥挥手，&ldo;注意就好。&rdo;沈清泽便离开了。

眼前浮现出一张脸。

湛清的大眼，尖尖的下巴，肤如凝脂，颊上一抹浅浅温婉的笑意。

何云山见沈清泽出来了，忙上前唤：&ldo;三少？&rdo;沈清泽摇摇头道：&ldo;不必担心，没什么大事。&rdo;又问：&ldo;花叫人准备好了么？&rdo;何云山走在沈清泽旁边，回道：&ldo;都好了，共是一十一枝，这个数对么？&rdo;沈清泽笑笑：&ldo;果真是我的好云山，那本洋书你也看了么？&rdo;说着拍拍何云山的肩，倒让何云山有些不自在起来。

第7章第六章

六

天气渐次冷下来。

初冬过后，寒气愈加袭人，迎面的风也愈加的刺骨，街上的树枝早已光秃，凌风乱曳，满目萧然。

中午放学，楚幽芷还倚在桌边收拾书本，季静芸已经收好了东西踱过来。静芸仍旧不放弃，笑嘻嘻地再次追着幽芷问：&ldo;幽芷，你和三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人家净是送花过来？&rdo;幽芷不搭理她，照样收拾着书本。

静芸忽地抽走一本，举起来大声道：&ldo;说不说？你不说我可就不还了！&rdo;幽芷顿了顿，这才抬眼白了她一下，伸手道：&ldo;快给我。&rdo;静芸哪里肯依，道：&ldo;不给！你若是说了我就给。&rdo;幽芷侧过头眼巴巴地瞅了静芸少顷，又别过脸，手盘着书袋带子，只垂首嘟嘴。一见她这副受尽委屈的模样，静芸笑着大声道：&ldo;二小姐呀，我可是最怕你这副委屈楚楚的模样！&rdo;幽芷却只是依旧盘带子。静芸最拿她这样没辙，挫然好笑又好气道：&ldo;算了算了，喏，给你。&rdo;

幽芷抬头又瞅了她一眼，接过书，嘴角却是一丝小得意的笑。静芸不甘：&ldo;迟早得拆穿你，可别让人家三少被你婉弱的外相给骗了，骨子里尽欺负人。&rdo;幽芷听得静芸在那头喃喃自语，启唇浅浅笑。

静芸是幽芷的手帕交，因是挚友，彼此随意放松得多。

走到女中学堂门口，刚刚往右拐，忽然听得后头有人朗声唤道：&ldo;芷儿！&rdo;两人闻声转过头，却见是林子钧。幽芷欣喜，唤道：&ldo;子钧哥！你怎么来了？&rdo;林子钧笑得很温和，眼梢斜飞进鬓角，煞是好看。走近了些，他说道：&ldo;正好路过。&rdo;幽芷方欲说什么，却被静芸抢白：&ldo;林先生，你怎么经常路过这里？都四五回了。&rdo;说着，眼里噙着笑，直直凝视着他。林子钧的眼神一瞬有些闪躲，笑意忽地有一丝不自在。但幽芷全然没有注意到，倒认真地对静芸解释说：&ldo;子钧哥的事务所离学堂只隔一条街，自然很近的。&rdo;季静芸&ldo;哦&rdo;了一声，笑嘻嘻。

于是三人结伴而行。幽芷一贯的话不多，静芸倒是一路上问个不停。幽芷静静地听着，唇边的笑弧度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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